第五章华严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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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兰黛道:“这么说,三哥猜不透,没看出…”公孙明道:“十妹,咱们可以把范围缩小来,我不信‘九龙’、‘十奇’、‘六异’之外,还有这等高绝的人物。”柳兰黛道:“三哥是说他…”公孙明道:“他该是‘九龙’、‘六异’中人物。”柳兰黛道:“三哥,‘六异’中三神二佛一观音,观音是女,二佛是僧,三神年纪都不算轻,再说论三神的所学,也不会比‘青龙’柳燕翎更高,黄大哥他似乎不该是‘六异’中人。”公孙明道:“那就剩下‘九龙’了,更好办了!”柳兰黛道:“‘九龙’之中,‘青龙’柳燕翎咱们见过了,‘醉龙’申屠海的年纪,体形跟三哥你差不多,‘睡龙’莫十娘是个白发皤皤的老太婆,‘墨龙’古超是个身躯魁伟,脸于腮的彪形大汉,‘粉龙’南
黛是位风华绝代的女红妆,这几个都不可能。”公孙明道:“那就只剩下‘玉龙’皇甫华,‘金龙’司徒少青,‘毒龙’西门
,‘癫龙’东郭逸了。”柳兰黛道:“这几位比较像,可是他绝不会是‘毒龙’西门
!”公孙明道:“怎见得?”柳兰黛道:“三哥什么时候听说过‘毒龙’西门
,伸手救过人?”公孙明头一点,道:“不错,他害人都唯恐来不及。”柳兰黛道:“那且在金、玉、癫三龙之中找。”公孙明眉锋微皱道:“十妹,这三位都有可能!”柳兰黛道:“‘九龙’所学均不相上下,也从没机会分过高低,但能挫‘青龙’柳燕翎,且轻描淡写那么容易的,该只有…”公孙明
口说道:“‘玉龙’皇甫华。”柳兰黛美目一睁,异采乍现,道:“这么说,他,他是‘玉龙’皇甫华…”公孙明一摇手,道:“十妹,且慢下断语,你我想想看,可能么?”柳兰黛凝目一想,黛眉微皱,道:“是不可能,他要是‘玉龙’皇甫华,怎会下帖在前,解毒在后?他要是‘玉龙’皇甫华,那檀香车里,跟‘玉手观音’霍冷香依偎在一起的又是何人?”公孙明道:“十妹,后者咱们没看见。”柳兰黛道:“话是不错,可是他要是‘玉龙’皇甫华,他就该知道檀香车里的那位‘玉龙’是假,怎么他反说不敢言假…”公孙明道:“十妹,他说在看见檀香车的同时,也看见了‘玉龙’皇甫华从那地方经过…”柳兰黛螓首微颔,道:“是的,三哥,说来说去,这位黄大哥又不可能是‘玉龙’皇甫华,偏偏‘九龙’之外找不出这种人物,那么他究竟是眼下武林中的那一位呢?”公孙明苦笑说道:“十妹,我跟你一样的茫然糊涂。”柳兰黛轻叹说道:“那只有说他是‘九龙’以外的人物了。”公孙明道:“你听说过么?”柳兰黛道:“宇内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名山大泽尽有真人异土,这是有可能的。”公孙明道:“话是不错,那也表示他不为人所知,既不为人所知,他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这是否表示他不是不为人所知,而是不
人知呢?”柳兰黛一点头,道:“有可能,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咱们看见的,确实是他的真面目,而不是经过易容的假面目。”公孙明一抬头,苦笑说道:“算了,十妹,别再往里摸索了,这就跟进了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一样,越往里去越
糊。”柳兰黛沉默了一下,道:“那么咱们…”公孙明道:“咱们也该走了,好在,知道他是去了‘嘉兴鸳鸯湖’,异
还有后会,难道还怕瞧不出来他是谁么?”柳兰黛点了点头,点得格格响,娇靥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
,轻轻说道:“我听三哥的…”于是,他们相偕出了门…
xxxxxxxxx越往江南去,的气息越浓。
雪溶,冰解,梅花开,原野一片绿,那皑皑的白雪,又是很少见了,在一片
绿之中,常见的只是淡黄轻红。
“金陵”
“莫愁湖”的冰解了,寒斜峭,一阵风过处,似能吹得人混身寒意,
不住打个哆嗦。
在乐府言:“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头西,有人附会,多加辩解,依乐府诗章,石城莫愁,石城在楚,非石头城之‘南京’,然而昔系六朝时‘金陵’有美名莫愁者居于湖上,因名,总之,其来源实无正确
据。”在“莫愁湖”边,傍依着一泓碧水,有一座尼庵,门额三个大字“华严庵”谈起这座“华严庵”可是大有来头。
想当年明太祖跟中山王徐达在这“华严庵”里的一座“胜棋楼”上奕过棋,二人相约,以湖为输赢之注,结果徐中山胜,明太祖乃赐湖予中山。
楼上一联,颇值欣赏:湖本无愁,笑南朝叠起群雄,不及佳人独步。棋何能胜,均只为误投一子,致教此局全输。
这座“华严庵”后一条青石小径,两旁修竹几丛,铁青穿云,翠叶随风,庵后小树林一片,世外净土,带着一种庄严宁静的美。
这时候“华严庵”里“胜棋楼”上,清茶两杯,棋盘一方,正对坐着两个超拔俗,望之有出尘之概的人。
这两位,一位书生装束,看上去不过廿多岁,面若溥粉,若涂朱,长眉凤目,俊美无俦。
他那双眉斜飞入鬓,那双凤目像朗星,二眸点漆,清澈而深邃,鼻子粉装玉琢,小巧玲珑,那嘴,红一抹,简直就像姑娘家的檀口樱
。
他那提动着棋子的手,手指修长,似玉,滑腻晶莹,柔若无骨,令人说不出有多美。
他一袭雪白儒衫,高坐“胜棋楼”上,谈笑生风,益显临风玉树般,倜傥不群。
趁他笑时看那口牙,竟也似姑娘家扁贝般玉齿,笑态美,两颊那两个酒涡更美。
这位白衣书生对面,坐的是位缁衣芒鞋的带发比丘尼,人看上去比书生大,近三十,但冰肌玉骨也长得美无双。
这么两个人儿,还好这是在“华严庵”里的“胜棋楼”上,要是在外面,非引人目愕,扰人闲话不可。
桌上的那盘棋,又成了定局,和了。
美比丘抚掌轻笑,风韵动人,道:“一连三天,终于让我和了一局,太不易,太不易…”白衣书生风目深注,微微一笑道:“你是个难得的好主人…”美比丘微愕问道:“阁下,何解?”白衣书生笑道:“客人乘兴而来,绝不让他败兴而归,一连让了三天,输得连眉都不皱,这不算好主人么?”美比丘笑道:“好啊,你这是损人,赢了棋还卖乖。”白衣书生目光一凝,道:“当真算我棋高一着?”美比丘道:“事实如铁,我连战皆北,十局九局输,只有这一局用尽心力
成和局,难道我还能赖不成。”白衣书生微一点头,道:“你既然承认我棋高一着那就好,当
明太祖以奕输把‘莫愁湖’双手
给了徐中山,今
你打算给我什么?”美比丘摇手笑道:“相公爷,你我可没有先约,那里来的赌注。”白衣书生道:“你想赖?”美比丘道:“赖不敢也不至于,只是这‘莫愁湖’又是徐氏私产,出家人一袭缁衣,一双芒鞋,有的只是大佛红鱼,青灯贝叶,你相公爷稀罕那一样,尽管拿去就是。”白衣书生摇头说道:“缁衣芒鞋我要来无用,大佛贝叶,青灯红鱼我也不稀罕,除了这些之外,你…”美比丘道:“我一无所有。”白衣书生道:“不,这‘华严庵’里有难求的稀世之宝。”美比丘美目一睁道:“华严庵’里有稀世之宝,我跟师父在这儿有多少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宝,你快说?”白衣书生微笑说道:“出家人怎闻宝而心动,看来你一个贪字…”美比丘道:“别教训我,快说。”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我指的是那风华绝代,美
无双,人在空门,风韵长醉尘寰美比丘圣心。”美比丘双颊微酡,美目微睁,嗔道:“好哇,你敢调侃我…”白衣书生微一摇头,道:“不敢,阁下,小生倾慕已久,说的是句句肺腑之言。”美比丘道:“你也不怕罪过…”白衣书生道:“但能得求圣心归,便入十八层阿鼻地狱也甘心。”美比丘皱眉说道:“书呆子今
怎忽发狂态,莫非中了
不成?”白衣书生一点头,道:“正是,圣心使我中
,圣心使我中魔。”美比丘美目一转,道:“你要圣心把人输给你?”
“不错。”白衣书生点头说道:“愿以怒马香车载之归,然后筑金屋以藏之…”美比丘道:“俊郎君风多情,这番话听得我芳心大动,且等我还了俗再说…”白衣书生道:“奈何我等不及。”美比丘道:“那…依你之见?”白衣书生道:“容我温香软玉抱
怀,了却夙愿…”美比丘红了脸,忙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越来越狂,越说越不像话,还好师父不在庵内,要不然让她老人家听见…”白衣书生道:“就是因为她老人家不在你才敢让我进庵,我才敢百般轻薄,不是么,要不然她老人家能打…”美比丘嗔道:“你也不害臊,一个大姑娘家…”敢情这是位易钗而弁的西贝书生,怪不得美比丘跟他对坐谈笑戏谑,肆无忌惮,不过凭心而论,这美比丘不同世俗,确也可人。
白衣书生截口笑道:“奈何我穿上这一身,只有学做男儿态,美当前,焉有不动心之理?”美比丘道:“美
当前,每一个须眉男儿都会动心么?”白衣书生道:“当然,十个有九个都生就一付轻薄骨。”美比丘道:“你这十个有九个之中当有所指。”白衣书生道:“不错,据我所知,临危不
的有一个展禽柳下惠。”美比丘摇头说道:“那你就说十个有八个生有轻薄骨。”白衣书生目光一凝,道:“你也有所指?”美比丘点头说道:“当然,据我所知,当世之中便有一位生就一付铁铮傲骨,视天下美
如草芥的须眉男儿。”白衣书生轻“哦”一声道:“当世之中有这种人?我不信,他是…”美比丘微微一笑道:“他也是条龙,不过他是条玉龙。”白衣书生道:“你是说‘玉龙’皇甫华?”美比丘点头说道:“正是,你以为如何?”白衣书生眉梢微扬,道:“此人我没有见过,你以为他如何?”美比丘道:“此人风神秀绝,俊美无俦,更难得飘逸洒
,倜傥不群,论像貌,不亚阁下如今这付扮相,但阁下比他缺少点须眉男儿的昂藏气度,论所学,他
蕴渊博,技比天人,列九龙之首,称当世之最,多少红粉巾帼美娇娥如醉若狂,他却不屑一顾,就凭这…”白衣书生道:“你见过他?”美比丘摇头说道:“自恨福薄缘浅。”白衣书生道:“你想见他?”美比丘道:“我不愿矫情,若非我人在空门,此心向佛,我倒会把一颗心牢牢地系在他身上,谁叫我是个女儿家。”白衣书生道:“这你就不怕罪过?”美比丘道:“出家人不敢打诳语,佛当能谅我。”白衣书生淡然一笑道:“可惜那皇甫华只有一个。”美比丘道:“你这话…”白衣书生道:“倘若有个千个百个,世上这些如醉若狂的女儿家,不就人人可能一个,用不着终
醉狂了么?”美比丘目光一凝,道:“你是不信。”白衣书生道:“我何只不信?”美比丘道:“也不服?”白衣书生道:“不服远了。”美比丘微微一笑道:“你不信什么?”白衣书生道:“我不信你这人云亦云,道听途说。”美比丘道:“你又不服什么?”白衣书生道:“我不服他那人品,他那
蕴,他那所学,总而言之一句话,凡是沾着他的,我都不信不服。”美比丘摇了摇头道:“信不信由你,总有一天你会碰上…”白衣书生道:“他最好别让我碰上。”美比丘轻“哦!”一声道:“怎么说,为什么?”白衣书生双眉一扬,威态
人,傲然说道:“他若让我碰上,我会让他逊
三分,自惭形秽,我会让他折服在我一身所学之下,拜倒…”倏然住口不言。
美比丘美目凝注,含笑说道:“怎么不说了,让我替你说吧…”
“不必。”白衣书生两颊生酡,毅然说道:“我自己说,我非让他拜倒在我裙下不可。”美比丘抚掌笑道:“朗,豪迈,素心侠胆,不愧是条龙,只是…”眉锋微皱,摇头说道:“略为不害臊了些。”白衣书生两颊更红,嗔道:“你呢,出家人…”美比丘忙道:“好了,咱们两个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行么?”白衣书生倏然失笑道:“别以为我是一时气话,说说就算了。”美比丘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阁下的牛脾气,想想我现在有点懊悔了。”白衣书生道:“你懊悔什么?”美比丘道:“懊悔不该多嘴,雪刚没了,又要发起二龙斗,
得片片鳞甲飞,翻天覆地,
月无光…”白衣书生道:“片片鳞甲飞,狼狈不堪的是玉龙,你心疼么?”美比丘微一摇头道:“还不知道我会心疼谁呢?”白衣书生脸
一变,霍地站起,道:“我就不信,我这就找他去。”美比丘一把抓住了她,道:“且慢,人海茫茫,宇内辽阔,你上那儿去…”白衣书生道:“那怕是天涯海角,翻开每一寸地皮,我也要找到他。”美比丘道:“当真?”白衣书生道:“信不信由你,你且拭目以待。”美比丘美目微转,浅浅一笑道:“让我问你一句,万一拜倒在地的是你…”白衣书生脸
大变,冷然说道:“我愿跟随他身侧,称奴称婢,侍候他一辈子。”美比丘倏然而笑,手一松,道:“他几生修来,好,你走吧。”
“不忙!”白衣书生冷冷说道:“我也问你一句,倘若拜倒在地的是他又如何?”美比丘道:“这跟我一个出家人有什么关系?”
“不!”白衣书生摇头说道:“话是你说给我听的。”美比丘呆了一呆,道:“我更懊悔多嘴了,是非只因多开口,真个半点不差,那…你说吧,你要我这个出家人怎么样?”白衣书生道:“别张口出家人,闭口出家人,出家人也不能置身事外,我也绝亏不了你,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美比丘道:“什么事?”白衣书生道:“到时候再说,反正你能点头。”美比丘迟疑了一下,道:“只要别让我违背佛祖…”白衣书生道:“那还不至于。”美比丘一点头道:“那么你我一言为定。”白衣书生伸手拿起一颗棋子,水葱般二指一捏,那颗棋子由中分半,她顺手将一半递向美比丘,道:“你我各持一半,到时候拿这半颗棋子说话。”美比丘伸手接过,皱眉叫道:“哎呀呀,你毁了我一颗棋子不要紧,这是罕有的铁心木所制,万一师父回来问起来,你叫我怎么作答?”白衣书生道:“古人有思棋断须之例,你就说我苦思棋步,用力过甚坏了好了,对我,她老人家不会心疼这一颗棋子。”美比丘淡笑摇头,道:“好吧,反正倒霉的是我,你走吧。”白衣书生道:“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走。”美比丘抬眼轻注,道:“为什么,怎么不能?”白衣书生道:“她老人家还没有回来。”美比丘倏然而笑,道:“这就是了,相公爷,要不然我怎么敢惹你呀,坐下来喝杯茶消消气吧。”白衣书生道:“你已招惹了我,迟早我总是要走的…”她坐了下去,刚坐定,美比丘忽地凝目“胜棋楼”外,轻“咦!”一声道:“是谁家油璧香车,好气派,好阔绰…”白衣书生闻言抬眼远眺,只见“莫愁湖”畔缓缓驰来一辆高蓬马车,套车骏马高头,车前车后都有人,虽然看不清马车的装饰,但由那套车骏马跟车前车后的仆从看,的确是相当气派,阔绰。
“怕是谁家内眷来游湖…”美比丘道:“雪虽溶,冻虽解,犹寒斜峭,这时候游湖不嫌过早了些么?”白衣书生道:“人家有此雅兴,干你何事?”美比丘笑道:“正是,吹皱一池
水,干我何事…”话声方落,马车已在湖边一株树下停稳,距离近了不少,已可清晰地看见人车,白衣书生目光一凝,惊叫说道:“好名贵的马车,竟然是…”美比丘脸
微变,道:“马车虽名贵,但不及车前那几个人让人震动。”白衣书生道:“怎么,你认识?”美比丘道:“何只我认识,说出来你定然不陌生,名贵马车已然令人侧目,这几个马车前后护卫,简直就震惊武林…”
“武林?”白衣书生道:“这么说这不是谁家内眷。”美比丘道:“难说,你且听听车前这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人号‘司吊客’,名郝无常,那四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是‘
家四丑’,那车辕上赶车的是‘要命郎中’龚瞎子…”白衣书生脸
微变,道:“这几个人我知道,没什么,但能以这几个人为车卫,那车中人就不等闲…”美比丘道:“说得就是,谁家内眷有这大气派?”白衣书生道:“简直让人震惊,走,咱们看看去。”说着,她就要往起站。
适时,那“莫愁湖”边马车帘掀动,车前几人恭恭敬敬接下一个云髻高挽,身着装,体态轻盈妖娆的女子。
美比丘口呼道:“霍冷香…”白衣书生神情一震凝目道:“你说她就是‘六异’三神二佛一观音中的‘玉手观音’?”美比丘道:“你看她手里拿的是什么?”白衣书生微一点头道:“不错,那确是只玉手…”讶然接道:“‘玉手观音’霍冷香何来这大能耐…”美比丘道:“我也不信她能驾驶这些
魔前辈,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白衣书生轻呼说道:“她要游湖?”可不是么,那云髻高挽,身着
装,体态妖娆的女子又由“
家四丑”掺扶着缓缓行近湖边。
湖边,正停着一艘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