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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毒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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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黑衣客当即笑道:“申屠大侠不愧‘九龙’之一,胆识,镇定均超人一等…”目光一转,接道:“如今申屠大侠的一双腕脉在我掌握之中,也可以说申屠大侠整个人在我控制之中,我若有一点坏心眼儿,申屠大侠便要遭殃,公孙老三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不但连动也不敢动,而且我叫他干什么,他绝不敢不听,二位信否?”公孙明脸一变,刚要说话。

申屠海已然点头说道:“我信,又如何?”中年黑衣客笑问道:“申屠大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么?”申屠海道:“我不知道阁下指的是那一句。”中年黑衣客道:“就是那句往后还要栽大跟头…”申屠海点头说道:“记得,怎么?”中年黑衣客未答又问道:“申屠大侠还记得我献的那俗计么?”申屠海道:“记得,有备无患,时刻提防,处处提高警觉,不给人可乘之机,谋诡计自然无法得逞。”中年黑衣客笑道:“不差,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申屠大侠记得,怎么还会随便把一双腕脉给个素昧平生的人?”申屠海神情猛地一震,他便要提气凝功。

公孙明脸上变,那里也要动。

中年黑衣客已然摇头说道:“慢来,慢来,明智的二位老,当知妄动不得,申屠大侠自己不惜命,公孙老三却不能不为朋友着想。”果然,这句话吓住了公孙明,他没敢轻举妄动,申屠海可没管那么多,他圆睁醉眼,冷笑说道:“阁下,你要抓紧了。”中年黑衣客哈哈一笑道:“玩笑要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申屠大侠,请平心静气,随我相渡之真气运功,定心。”他话声一落,申屠海只觉一股真气由双臂渡入,然后顺着手臂直往上走,他连忙敛态定心,好不诧异地望着中年黑衣客,讶然说道:“你这是…”中年黑衣客轻喝说道:“申屠大侠,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请定心,聚神。”申屠海不再言语,立即闭上双目。

转眼间,他只觉由臂上渡入的那两股真气在丹田合而为一,然后猛地向上一冲,紧接着他觉得一股热气由丹田升起,飞快地突上喉头,喉头为之一甜。

耳边适时传来中年黑衣客一声轻喝:“申屠大侠,张嘴,睁眼。”申屠海没工夫考虑,将嘴一张,随即睁开双眼。

他觉得出,也看得见,一条其细如线的黑水从他嘴里出,对面中年黑衣客正张着嘴在那等着,那线黑水,飞一般地直投中年黑衣客嘴中。

转眼间,黑水已尽,中年黑衣客立即松了抓在申屠海一双腕脉上的手,目注申屠海笑问道:“申屠大侠,如今请再试试体内可有中毒迹象!”申屠海一震睁眼,道:“阁下这是为我解毒…”中年黑衣客吁了一口气,笑道:“还好,申屠大侠终于明白我没有恶意了。”申屠海老脸一红,道:“阁下,请恕我,也容我问个清楚,阁下为什么要…”中年黑衣客凝目笑问道:“申屠大侠是问我,为什么要为申屠大侠解毒?”申屠海点头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中年黑衣客笑了笑道:“申屠大侠只要在我说过的话里,稍加搜寻与思索,当能找出我为什么要为申屠大侠解毒的原因来。”申屠海想也没想便摇头说道:“阁下,申屠海素来心大意…”中年黑衣客笑道:“那是申屠大侠客气,据我所知,申屠大侠人醉心不醉,是一位非常高明的人物,在‘九龙’之中算得上…”申屠海道:“阁下,我说的是实话,我记不得阁下曾说过什么话了!”中年黑衣客笑道:“记不得或许是实,要说申屠大侠一向心大意,我绝不相信,也绝难苟同…”顿了顿接道:“申屠大侠,可记得这一句,我天生管人闲事的脾气,而且不在乎是否惹人讨厌,招人…”

“够了,阁下!”申屠海老脸微红,抬手说道:“得放手时便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路须让一步,味要减三分,申屠海知过,而且愿意当面赔罪致歉…”:中年黑衣客摇头说道:“后者我不敢当,至于前者…”笑了笑,接道:“能得申屠大侠求饶,区区在下已引傲终生了。”申屠海摇头说道:“申屠海一向令人头痛,今天却碰上了令申屠海头痛的厉害人物,这也请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中年黑衣客含笑说道:“申屠大侠既有所谕,我焉敢不遵?”申屠海改了话锋,道:“阁下是说阁下所以为申屠海解毒,完全是这种管人闲事的脾气使然?”中年黑衣客道:“正是。”申屠海凝目未语。

中年黑衣客含笑问道:“难道申屠大侠不信?”申屠海被人一语道破心事,老脸一红,忙道:“申屠海不敢,我只是觉得…觉得…”中年黑衣客道:“觉得该还有别的原因?”申屠海歉然点头说道:“事实如此,申屠海不愿否认。”中年黑衣客道“申屠大侠以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申屠海摇头说道:“我不敢鲁莽下断,我只是觉得彼此素昧平生,缘悭一面…”中年黑衣客“哦!”地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所以喽,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做个好人也会招人动疑,其实申屠大侠错了,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这世上热心肠的人也多得很,我不能眼见申屠大侠中人谋伎俩而视若无睹,尤其申屠大侠是‘九龙’之中的‘醉龙’,其实,说起来彼此也算不得陌生…”申屠海“哦!”地一声道:“阁下是…”中年黑衣客微微一笑道:“我稍待自当奉告,容我清楚我要清楚的那件事!”申屠海脸一整,点头说道:“行,不管怎么说,申屠海欠了阁下的情而不敢言谢…”中年黑衣客“哈!”地一笑道:“申屠大侠要这么想,那可就糟了。”申屠海讶然说道:“阁下这话…”中年黑衣客凝目说道:“申屠大侠,欠我的情可不是一件好事!”申屠海道:“恕我直言,欠人的情本就不是一件好事。”

“不!”中年黑衣客摇头说道:“欠别人的情虽不算什么,大不了下次找个机会还他,可是欠了我的情那就…这么说吧!我敢说稍时申屠大侠一定会懊悔欠了我的情,而且很懊悔,很懊悔。”申屠海诧异地道:“那为什么?”中年黑衣客淡然一笑道:“且等稍时,稍时不用我说,申屠大侠自会明白。”申屠海入耳几句稍时,神一动,刚待再问。

中年黑衣客却已然摇头说道:“申屠大侠,且等稍时,如今容我把自己要清楚的事个清楚,不情之请,当请申屠大侠俯允。”欠人家的情在前,申屠海不便坚持,当即说道:“阁下要清楚什么事?”中年黑衣客目光微转,扫了公孙明一眼,道:“我要清楚,公孙老三何故一直愁眉不展。”公孙明神情微震,忙道:“没有啊…”中年黑衣客微微一笑道:“公孙老三这是欺人之谈,倘若没有什么特别烦心的事故,‘壶中长醉客’不会冷落这杯中物。”公孙明神情再震,道:“这…阁下误会了,公孙明…”中年黑衣客抬手一指,道:“别忘了,公孙老三,你名列‘十奇’之内。”公孙明老脸一红,迟疑了一下,道:“不敢再瞒阁下,公孙明心里确有点事,但并不如阁下所说是什么特别烦心的事故,其实…”中年黑衣客截口说道:“我试问,‘壶中长醉客’何时冷落过杯中物?还要人一劝饮?再劝饮?武林试打听,这情形该是绝天仅有!”公孙明瞿然说道“看来阁下对公孙明知之颇深。”中年黑衣客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又何止对你公孙老三一人?”公孙明道:“所谓特别烦心的事,那是公孙明的私事…”中年黑衣客目光一凝,道:“公孙老三,你这是叫我别问?”公孙明老脸微红,忙道:“阁下别误会,公孙明何敢,只是…只是…”中年黑衣客淡然一笑道:“公孙老三,我这个人生平好管他人闲事,本不在乎招人厌恶,我不敢说有大智,但敢说有足以替人解忧去烦的小聪明,公孙老三,你信不信?”公孙明忙道:“阁下何止有小聪明…”中年黑衣客一抬手,道:“别捧我,说不说在你,我不敢勉强,不过我要把话说在前头,对柳姑娘的安危福祸,我颇有…”公孙明一惊忙道:“怎么,阁下知…阁下怎么知道…”中年黑衣客目光略一扫动,笑笑说道:“二位的谈话,我已悉入耳中,只是请二位原谅,我无意窃听二位的谈话,这一点我要说明…”公孙明道:“不敢,阁下莫非知道我那位十妹的…”中年黑衣客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柳姑娘芳踪何处,也难卜柳姑娘的安危福祸,我所以要问个明白,只是万一情形糟透,我有办法让你公孙老三报仇雪恨…”公孙明变说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别生气。”中年黑衣客摇头说道:“也请别介意,我是实话实说,公孙老三,凡事可以作最好的打算,可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公孙明道:“你以为我那十妹会…”中年黑衣客摇头说道:“公孙老三,我不敢以为什么,我这是作最坏的打算。”公孙明道:“你阁下既然听见申屠老儿跟我的谈话,就该知道…”中年黑衣客截口说道:“我知道‘粉龙’南黛,跟那位‘华严庵’的佛门高弟仗义伸手,为你公孙老三追‘青龙’柳燕翎去了,可对?”公孙明道:“阁下听见的不少,不错,既有南姑娘与悟因神尼的高足仗义伸手,公孙明似乎不必作最坏的打算!”中年黑衣客淡然一笑,缓缓说道:“公孙老三,你那么有把握,南黛跟那位‘华严庵’的高足,必能找到‘青龙’柳燕翎了。”公孙明神情一紧道:“这个…”中年黑衣客截口说道:“这还是个未知数,机会一半一半,所以你必须能作最坏的打算,公孙老三,你以为然否?”公孙明不悦地道:“话虽不错,但阁下为什么不叫人作最好的打算。”中年黑衣客道:“那只是空言安,与事实无补,我可以叫你作最好的打算,万一事实正好相反呢,公孙老三,则净听顺耳话。”公孙明心里有气,但碍他为申屠海解毒在前,却不便发作,当即淡然一笑道:“阁下当真是有一句说一句…”中年黑衣客道:“我这个人由来如此。”公孙明双眉一扬道:“那柳燕翎他若敢动我十妹毫发,我公孙明…”中年黑衣客道:“怎么样,找他拚命?”公孙明一点头道:“当然!”中年黑衣客道:“我问你一句,你可别不高兴,你自问是‘青龙’柳燕翎的对手么?”公孙明脸微变,道:“公孙明承认不是柳燕翎的对手,但我还不至怕死…”中年黑衣客道:“死不必怕,生老病死,谁又能免,只是那要看怎么个死法,值得不值得,我很为你这样的死…”公孙明道:“怎么样?”中年黑衣客道:“不怕你不听,那只是无谓的牺牲,十奇多一个毁在‘青龙’柳燕翎的手里而已,柳燕翎他仍然逍遥于世。”公孙明老眼微睁,道:“‘十奇’并不只公孙明一人。”

“当然,那当然!”中年黑衣客淡然点头道:“要不然怎会称‘十奇’,不只公孙老三,十奇若联手,当然柳燕翎难抵一击,假如这样的话,聚在一起找柳燕翎怕不容易…”公孙明道:“可以分头去找。”中年黑衣客道:“那实力就要大打折扣。”公孙明道:“如果三个一路呢?”中年黑衣客道:“那自然另当别论,只是,公孙老三,纵然三个在一路时找到柳燕翎,又能拿他怎么样?”公孙明道:“我不信三人联手对付不了一个柳燕翎…”中年黑衣客摇头说道:“我不是说这,三位若联手,柳燕翎自然不是对手,我是说纵然找到他,怕也拿他无可奈何。”公孙明道:“这话怎么说?”中年黑衣客淡然一笑道:“公孙老三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你那位十妹柳姑娘还在他手里,难道你连投鼠忌器都不懂了。”公孙明笑了一笑,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沉默已久的申屠海突然说道:“不错,公孙老三,这位说得没错,就算先找到柳燕翎,柳姑娘还在他手里,一时也不能动他。”公孙明脸一变道:“这么说纵然南姑娘能找到了他,也…”申屠海神情为之一震。

中年黑衣客立即点头说道:“所以说凡事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公孙明须发猛地一张,威态怕人。

中年黑衣客飞快说道:“公孙老三,我有办法可以把柳燕翎手到擒来,任你兄弟摆布,你可愿意听听。”公孙明威态稍敛道:“阁下有什么办法?”中年黑衣客淡然一笑道:“说情势,对柳燕翎只能智取,不能力斗,我这里有一个小玩艺儿,只要你找到柳燕翎,稍微动动你的手,包管你不战即倒,任你宰割…”申屠海忙道:“阁下有什么…”中年黑衣客探怀取出一颗拇指般大小,黑忽忽,似铁非铁,似金非金的丸状物,往桌上一投,道:“就是这玩艺儿。”申屠海目光一凝,道:“就是这玩艺儿。”中年黑衣客笑道:“申屠大侠别看这玩艺儿,它虽然小,却能使任何一个高手难逃劫数…”申屠海“哦”地一声,伸手想去拿。

中年黑衣客伸手一拦道:“动不得,有剧毒。”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申屠海听得一个“毒”字,连忙把伸出的手缩了回去,缩的好快。

中年黑衣客失笑说道:“申屠大侠也别这样怕,我既然把它送给公孙老三,它怎会动不得?我只是怕申屠大侠一时好奇用指力捏它一把捏破了它…”申屠海老脸微红道:“莫非这东西里面有毒…”

“有剧毒!”中年黑衣客道:“这东西只有一层薄薄的壳,里面藏有毒物,见风化气,只要人一丝丝…”微微一笑,住口不言。

申屠海道:“原来如此…”公孙明突然说道:“阁下的好意,公孙明心领。”中年黑衣客目光一凝道:“怎么,公孙老三,你不要。”公孙明道:“公孙明生平从没有用毒…”中年黑衣客倏然一笑道:“公孙老三,你何不直说不会用毒。”公孙明道:“也可以这么说。”申屠海道:“公孙老三,你怎么…”公孙明两眼微睁道:“申屠老儿,难道你也劝我用毒。”申屠海道:“我不敢。”随即沉默不言。

中年黑衣客淡然一笑道:“公孙老三,一个人正直不阿,固然是令人敬佩的,可是吃大亏的也往往是这种人,必要的时候,是需要变上一变的,岂不闻通权达变…”公孙明道:“公孙明至今还没有变过,今后也不敢有所打算。”中年黑衣客哈哈一笑道:“公孙老三简直硬得像块铁,人各有志,相强不得,我不敢再劝你用毒,但我要劝你替那位十妹柳姑娘想想…”公孙明脸一变,中年黑衣客忽地站了起来,拿起酒壶把三只酒杯斟,然后举杯说道:“难得彼此相识一场,怎么说也该干上一杯,来,我先干为敬。”话落,举杯一仰而干。

申屠海没有不喝的道理,他干了。

公孙明不想喝这一杯,但眼见申屠海喝了,他不敢落人个小气,当即也举杯一仰而干。

中年黑衣客微微一笑,放下酒杯道:“对面能相逢总是缘,进而相识缘份更大,既然有缘,后不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区区在下就此别过,异再得后会。”一拱手,离席而去。

申屠海忙站起说道:“阁下还没有留下…”中年黑衣客一笑道:“西门。”转身而去。

公孙明为之一震,久久说道:“西门,原来是‘毒龙’…”申屠海立即怔住,未几,颓然坐了下去。’公孙明一怔说道:“申屠老儿,你怎么了?”申屠海喃喃说道:“我料他跟西门有甚渊源,却没想到他就是那条‘毒龙’,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公孙明讶然说道:“申屠老儿,有什么不对么?”申屠海苦笑摇头道:“何止不对,简直大错特错。”公孙明诧异地道:“申屠老儿,什么错了?”申屠海道:“我错了。”公孙明道:“你错了,你怎么错了?”申屠海道:“我错在没先问清楚他是谁?”公孙明道:“先知道他是谁又怎么?”申屠海道:“我宁死也不会让他替我解毒。”公孙明笑了一笑道:“申屠老儿,你这话…”申屠海苦笑道:“你没听他说么,稍时我会懊悔欠了他的情,很懊悔。”公孙明道:“听见了,难道…”申屠海道:“我从入耳三字西门后就懊悔了,很懊悔,他一点也没有说错。”公孙明大声叫道:“申屠老儿,这是为什么?”申屠海道:“公孙老三,难道你不知道这条‘毒龙’的为人。”公孙明道:“他为人怎么样?”申屠海两眼一睁道:“公孙老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糊涂?”公孙明忙道:“申屠老儿,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九龙’之中以他跟‘青龙’柳燕翎,‘睡龙’莫十娘而不正…”申屠海苦笑道:“他若仅沾个气那倒好办了…”公孙明道:“还有什么难办的?”申屠海道:“公孙老三,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宁愿负一身鬼债,不欠‘毒龙’人情,由此可知…”公孙明道:“欠他的情怎么了?”申屠海道:“怎么了,谁要欠了他的情,这辈子就别想清闲,他张口你欠他的,闭口你欠他的,你受得了么?”公孙明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找个机会还他就是。”

“还他。”申屠海苦笑道:“你说的轻松,要能还他还会欠他的情么?”公孙明说道:“怎么,还不了?”申屠海点头说道:“不错,还不了,一辈子也还不了,除非伸腿瞪眼咽了气。”公孙明道:“我可不信,这有什么难。”申屠海道:“公孙老三,要是容易的话,也不会有那句,宁负一身鬼债,不欠‘毒龙’人情,这句话你怎么会没听说过。”

“申屠老儿,你说说看,难在何处?”申屠海道:“难就在你找不着机会还债,他也不给你机会还债。”公孙明道:“有这种事…”申屠海道:“怎么没有,难道我会夸大其辞,过于…”公孙明道:“申屠老儿,跟着他走,我不信找不着一次机会…”申屠海摇头说道:“公孙老三,我实在拿你没办法,武林之中你试打听。十之七八都知道‘毒龙’行踪诡异神秘。除非他自己出现,要不然你就绝难找得到他。”公孙明“哦!”地一声道:“还有这说法?看来我是懒散太久了…”申屠海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很难得施惠于人,可是从不欠人家的。”公孙明目光一直,道:“怎么说,申屠老儿,他很难施惠于人?”申屠海点头说道:“不错,他很难施惠于人。”公孙明凝目说道:“申屠老儿,今天他片刻工夫不到,先后施惠于两人。”申屠海呆了一呆道:“公孙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公孙明道:“你且想想看!”申屠海道:“你是说他一反常态?”公孙明道:“你说是不是?”申屠海略一沉,点头说道:“不错,他确实是一反常态…”老眼一抬,接问道:“公孙老三,你以为…”公孙明冷冷说道:“申屠老儿,你可听说过这句俗话,‘黄鼠狼给拜年’?”申屠海道:“你说他没存好心?”公孙明道:“你看呢?”申屠海沉说道:“不会吧!你我都看得见,他替我解了毒…”公孙明道:“也许目前难见什么?”申屠海皱着眉头没说话,半晌才说了一句:“我跟他西门一无远怨,二无近仇…”公孙明冷笑一声道:“申屠老儿,我那十妹跟谁有怨有仇?”申屠海道:“至少她风华绝代,引得柳燕翎见起意,我呢?”公孙明道:“那么我兄弟跟‘玉龙’皇甫华又有什么怨仇?”申屠海呆了一呆,一时没说上话来。

公孙明冷笑说道:“还有,要不是有什么用心,他岂会轻易将…”脸一变,目光落在桌上,急道:“申屠老儿,糟了,这东西忘记让他带走了。”申屠海也忙望向桌上,道:“要命,怎么我也忘了…”公孙明双眉一扬,道:“追上他,还给他去。”伸手抓起那颗丸状物,站起来就走。

申屠海忙道:“慢一点走,公孙老三,要走咱们一起走!”两个人到了柜台处要会帐,帐房却说刚才跟他两个同桌的那位爷会过了,这句话听得申屠海摇头苦笑:“他没说错,这就是接着而来的一个大跟头。”两个人匆匆地下了“喜楼”刚出门,申屠海微一怔神之后,立即抬手左指,急急叫道:“公孙老三,你看那是谁?”公孙明忙循指望去,神情一喜,忙道:“申屠老儿,敢莫那位就是南姑娘?”可不是么?

“鸳鸯湖”边,南黛跟圣心正杂在游人之中,从东往西走着,一边走还一边低低谈着。

申屠海一点头,道:“没错,走,咱们过去…”立即扬声叫道:“南姑娘,申屠海在此。”正在行走中的南黛闻声一震停步,转眼一看,脸不由变了一变,立即低低说道:“师姐,公孙明也在,怎么办?”圣心本是皱着眉锋的,闻言双眉一展,道:“让我来应付!”说话间,申屠海跟公孙明已到近前,公孙明急不可待,什么都忘了,劈头便问道:“南姑娘,可曾找到我那十妹?”圣心微微一笑道:“这位必然是‘壶中长醉客’公孙大侠?”一句话提醒了公孙明,他老脸一红,忙道:“请恕公孙明失态…”

“好说!”圣心道:“这是人之常情,也益显诸位情深。”公孙明道:“援手之情一直没机会致谢,又劳二位驰救十妹,此情此谊,公孙明不敢言谢,容异…”圣心道:“公孙大侠要这么说,我姐妹就不安了,当时救公孙大侠的是申屠大侠而不是我姐妹,我姐妹追赶柳燕翎…”公孙明忙道:“怎么样,可曾…”圣心平静地道:“公孙大侠,我姐妹无能,没能找到柳燕翎。”公孙明如冷水洗头,脸倏变“哦!”地一声,立即呆住。

申屠海一颗心也为之一沉,忙道:“真的?”圣心转眼说道:“事关重大,圣心焉敢欺骗公孙大侠?”申屠海道:“这…这…这怎么会…”圣心道:“事实上我姐妹确实没找到柳燕翎,这是我姐妹无能!”公孙明不愧十奇之一,也毕竟是位一人物,他虽然脸发白,神很难看,但他到底平静地开了口:“怎么说公孙明等仍表…”圣心道:“我姐妹不敢当,吉人自有天相,还请公孙大侠…”公孙明老脸一阵搐,道:“多谢师父,公孙明省得。”说完了这话,他举手一拱,接道:“南姑娘,师父,申屠老儿,我临时想起一件事,要去办办,三位谈谈吧,我告辞了。”话落,二话没说,径自转身而去。

申屠海一把没抓住他,招手要叫。

圣心忙道:“申屠大侠!”申屠海闻言转过了头,圣心向着他摇了摇头。

申屠海会意,缓缓地放下了手,没再叫了!

圣心道:“我姐妹很是不安。”申屠海摇头说道:“我没想到柳燕翎竟这么狡猾…小师父,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这也许是天意,二位不必…”南黛黛眉微剔,道:“怎么申屠大侠也把世事委诸天意?”申屠海苦笑说道:“那南姑娘以为这是什么?”南黛道:“凡悲惨事都是天意的话,天心岂非太以刻薄?”申屠海叹道:“我不敢说天心刻薄,但…”摇摇头住口不言,但旋即他又说道:“二位可知道,公孙老三为什么突然离去么?”圣心道:“自然他是找柳燕翎去了!”南黛道:“也可能去找他那几兄弟去了!”圣心摇头说道:“不,他那位十妹等于是在他手里被人劫掳走的,他不会去找他那几兄弟,他会自己去找…”申屠海截口说道:“小师父说的不错,他独自一人去找柳燕翎去了。”南黛道:“柳燕翎一身所学在他之上,他应该有自知之明,他这不是去救他那十妹杀柳燕翎,而是去送命。”申屠海摇头说道:“不,南姑娘,柳燕翎只被他碰上,非死在他手里不可。”南黛“哦!”地一声道:“难道说他的所学会比柳燕翎高?”申屠海道:“他的所学自会比柳燕翎高,但他有一种足以置柳燕翎于死地的更毒霸的玩艺儿!”南黛诧声说道:“他有什么足以置柳燕翎于死地的更毒霸的玩艺儿?”申屠海遂把“喜楼”上遇见“毒龙”西门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两个本来是出来追赶西门,把那颗毒玩艺儿还给西门的,谁知出门就看见了二位,公孙老三听少师父这一说,他突然出去,而且带走了那颗毒玩艺,我以为他定然是羞怒悲痛之余改变了心意,用那颗毒物对付柳燕翎去了。”南黛听了申屠海的叙述,点头说道:“真要这样的话,只怕柳燕翎难逃杀身…”圣心突然说道:“那西门会替人解毒,而且帮人对付强敌,这倒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别是西门他别具用心吧。”申屠海道:“公孙老三也这么说,可是我看不出…”圣心点头说道:“公孙大侠没说错,据我所知,西门从不轻易施惠于人的,他若对人施了惠,必有所图。”申屠海道:“少师父以为他图些什么?”圣心摇头说道:“这一时我还不敢说,不过申屠大侠总要多小心…”申屠海苦笑说道:“我何只要小心,我简直就头大。”圣心道:“怎么,申屠大侠?”申屠海道:“少师父知道,西门的人情债,岂是欠得的?”圣心点头道:“不错,宁负一身鬼债,不欠毒龙人情,这么看来,他纵没有所图,也够申屠大侠受了。”申屠海道:“不只是我,还有个公孙老三。”圣心道:“说得是…”申屠海目光忽地一凝道:“二位恕我直问一句,二位真没找到柳燕翎。”南黛神情一震!

圣心则平静地道:“申屠大侠这话…”申屠海不安地缓笑说道:“我不相信柳燕翎会跑得太远,适才又见少师父说话之间似有所隐,所以斗胆问了这么一句。”圣心淡然一笑道:“申屠大侠高见…”申屠海忙道:“少师父千万别介意…”圣心道:“不,申屠大侠,圣心说的是实话,不瞒申屠大侠,我姐妹找到了柳燕翎,但却迟了他一步…”申屠海神情一紧,急道:“少师父,怎么回事,难道说那柳姑娘又被柳燕翎…”圣心微一点头道:“怕是…”接着她把跟南黛的所见说了一遍。

听毕,申屠海脸大变,道:“怕是,怕是,既然二位有此所见,那柳姑娘就有可能又被柳燕翎毁了,可怜柳姑娘…”他须发忽地一张,道:“该杀的柳燕翎,他万死难赎…”圣心道:“我姐妹不敢明告公孙大侠,怕的是他过于伤心悲痛…”申屠海威态稍敛,摇头苦笑:“二位告诉他没有找着柳燕翎,那后果还不是一样?”圣心道:“至少他还存着一丝希望。”申屠海口齿启动,但旋即摇了摇头,默然未语。

黛突然说道:“申屠大侠二位怎么到‘嘉兴’来了?”申屠海道:“是我要来查查‘玉龙’害人的真象,恰好公孙老三也要来报到,我为了要安他,只好说二位迟早会到‘嘉兴’来要他先到‘嘉兴’来等…”圣心道:“就怕碰上他,结果还是碰上了他。”申屠海道:“他迟早总会知道的,干脆不如让他早知道。”圣心道:“我担心他受了这打击之后…”‘申屠海道:“他最多找柳燕翎拚个你死我活,他身上带有‘毒龙’西门的那玩艺儿,自应不怕柳燕翎…”圣心道:“我原说柳燕翎难逃杀身之祸。”申屠海须发猛地一张,道:“柳燕翎他死有余辜。”圣心抬头道:“不谈这些了,申屠大侠如今可有什么事?”申屠海道:“少师父有什么吩咐…”圣心道:“不敢,申屠大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请申屠大侠帮我姐妹一个忙…”申屠海道:“我刚才说过,我所以到嘉兴来,也只为查查‘玉龙’害人的真象,总得在这‘鸳鸯湖’一带多逛逛,那跟没事没什么两样,少师父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就是。”圣心道:“申屠大侠这是折煞圣心,我想请申屠大侠在这‘鸳鸯湖’一带帮忙找找‘玉龙’,一有他的踪影马上告知我姐妹…”申屠海没多问,一点头道:“行,这件事我做得到,反正我到‘嘉兴’‘鸳鸯湖’来也就是为了找他,只是少师父,咱们怎么连络?”圣心道:“我姐妹也不会远离‘鸳鸯湖’一带,申屠大侠要找我姐妹,谅必不会太难…”申屠海道:“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一有‘玉龙’的踪影,我马上找二位报告就是,就此别过,找到‘玉龙’后再见。”他是说走就走,说完了话,一拱手,转身走了,很快地消失在湖畔人群之中。

圣心微一抬头道:“此老有一付热心肠,小黛,人家帮忙的都走了,咱们也别闲着,走吧。”于是,两个人也相偕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