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夺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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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萼瑛身形扑起,她扑向的就是那高台。
她功夫极是强悍,就是连轻身纵跃之术也要较男人还来得飒英烈。
只见她的脚在空中一落,先踩的是个江湖汉子的肩膀,然后借力腾起,又以另一人的肩膀落足。她跟田笑的立身处到擂台边原有二十余丈之距,可她踏在那些江湖汉子肩膀上,也不过三五个起落已直扑向高台之下。
只听她身后一片“哎呀”之声,却是这妮子脚下用力,踩痛了看客。然后台下就升腾起一大片江湖汉子们的叫骂。
她最后踏的一脚最重,身子直向那蒙着高台的彩绸扑过去。一时只见铁萼瑛如雌鹰般从天而降,身后两片彩绸波纹漾地在身子两边从空中披落,衬得她如翱翔于海天之上的苍鹰矫燕。
这一下先声夺人,只听台下被她踩过的人不甘受辱,有几人口大骂道:“臭娘儿们,你敢踩爷们的肩膀?”四下愕然中,却也响起了零星的喝彩声。只见铁萼瑛脸铁青,不理那些台下的杂,目光盯着擂台上那些各得了位置的女儿们,冷声高喝道:“就这么想嫁了?我是古公子门下婢女,你们如想要嫁入古门,还需先过了我这一关!”说着,她弓身退步,沉蹲马,伸手向她男人式的袖子里一摸,竟摸出了一铁门闩来!
那铁门闩却是玄铁百炼,两端各有一块突起,竟真的是馒头庵中用的铁闩。擂台上的女孩儿用剑使匕,玩索钩,各般兵器,一一俱有,却再无一人有她这般强横的钝器,也再无一人有她这般悍然的气概。
只见她双目灼灼,面现莲华,庄严至极,双眼往那场中一扫,把擂台上的那几个已得了资格的女孩儿,副台上列女传中人物,连上远远的迟慕晴的嫁车之上的仆妇侍女,还有暗处站着的过千庭与他弘文馆中人物,个个都扫了个遍。
那眼中睥睨之,当真连绿靶子山的七个大哥看到了都不由心头一凛。那已在台上获得席位的绿靶子山幺妹见了,也不由眼中腾起一抹羡,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样横空出世的一招来。
台下已有人认出她,惊呼道:“须眉让!”一时这岔出来的搅局竟把大家伙儿从对迟慕晴突然出现引发的震动中都拉了回来。只听台下一片嗡嗡之声,人人之间相互打听:“‘须眉让’又是谁?她怎么来了?她什么时候成了古杉的婢女?连馒头庵的丑女门居然也来搅局吗?
…
”人人只见到铁萼瑛那高台上一站、万夫莫当的强横。田笑却心头如受重击,他看到的恰恰相反,却是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温柔。
副台上忽传来一声厉叱:“你是何人?今天何等地方,也容你这等下三烂人物前来搅局!”开骂的却是魏大姑。她终生未嫁,谨于妇德,一向对人对事极为严苛。刚才迟慕晴嫁车一现,引得万人耸动,已大大引发她的不。她为自己的不坚定而更加愤怒,却一时也无法真的主动去招惹帝一脉,这时见铁萼瑛居然出场搅局,如何还肯再忍?
只听她一场叱叫,身子已一腾而起,直扑向那高台之下。
铁萼瑛闻声抬头——好个铁萼瑛,在场纵三千粉黛、她自出她的本来!
只见她抬头一望,两眉一耸,两道铁板样的门闩就似从她的肩头横排出来。她身稍拧,侧面冲向扑击而来的魏大姑,一腔质朴真气直涌了上来。
只听台下过千庭几乎失叫了一声:“啊,块磊真气!”——江湖中失传数百年,当年曾为耿苍怀所创,以为再无由现迹人间的“块磊真气”居然从一个女子身上显现出来!
魏大姑为人强横,却也端的有她强横的本钱。她本是女子,自顾身份,亦矜艺业,何况今坐于高台之上,自不便携带兵器。这时一见铁萼瑛身架,腾起的身子一伏,竟自落向台侧一个魏府子弟身侧,从他间一已出一把阔剑!她落都没落地,伸手在他肩上一按,那弟子膝盖一屈,几乎承受不住,魏大姑身影已再度高腾而起。然后只见她腾至极高处,忽长扑而落,阔剑一击,竟是一招“力斩华山”!
——山无棱、江海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也无她这般的震撼。
铁萼瑛的铁门闩却封挡得极严。
魏大姑怀怒气,打定主意,要一剑逐退这突出捣的女子。铁萼瑛闻得古杉伤重后,虽面上神未动,却已铁定了心要护卫住她心目中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此时出手,当然守得更是严密。
只听锵然一声,那阔剑劈击在铁门闩上,然后,炉火迸天地、红星紫烟,只见火星与烟气隐隐一绽。
那魏大姑怒喝了一声“好”身子已二度腾飞而起。
铁萼瑛面凝重,从她脸上全看不出这一招得失。她生要强,可真动起手来居然是后发制人的,居然立原地,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睛目送着魏大姑翻腾起来的身影。
魏大姑第一招盛怒出手,声势俱厉,气却并不沉。这时一击不中,已知遇着强敌,在空中运起“崔巍”一门独有的吐纳功夫,第二招居然是“夸父东来”——夸父东来,以追傲;挟山蹈海,其势巍哉!
别人未出声,台下魏府子弟已先骇声一片。
“夸父”一式为魏府秘技,在场子弟多修为不够,即便身为男子,也没几个可以练得下来。这时见魏大姑一介女,居然运起这般乾纲独振的剑法,不由骇然变。
铁萼瑛神朗然一振,只见她曲臂回扭,知道这一剑来势之重,竟把一把铁门闩反归背后,担在肩上,无意中出了通州通臂拳的功夫。
这功夫分明也远承自耿苍怀。
——好一招“二郎担山”竟生生把这一剑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