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书网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说 阅读记录

第八集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这时,单鹃在门外叫他:“刘川刘川。”刘川应了一声:“啊。”大屋晚上几样从外面买来的小菜摆在了一只木箱上,啤酒倒在碗里,单成功端起碗来,说:“刘川,来,这是你干妈,这是你干姐,咱们一块儿喝了这碗酒,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干杯!”刘川看看单成功的老婆,又看单鹃,单鹃热辣辣的眼睛也看着他。刘川赶紧回避了单鹃的目光,低头喝下了碗里的啤酒。单成功也喝了酒,说:“小鹃,你和刘川虽然就差了一岁,但你是姐姐,对刘川不能像对我和你妈那样,那么任,你要像个当姐的样子。”单鹃不答,眼睛笑着去看刘川。单成功又和刘川碰杯喝酒,说:“你们放心,我今天借着酒胆,跟你们说句大话吧,我单成功现在是龙翔浅底,虎落平,可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让我这倔丫头,让我这干儿子,过上人上人的好子!今天老爸喝了酒,不怕向你们说这个大话!”单成功的话让刘川心里一动,他低头喝酒,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单成功的老婆嚼着菜,对丈夫说:“得了,又吹。”单成功说:“吹什么,你别看我现在像狗一样求着范本才,求他赏我这铺盖,赏我这口杂粮,我早晚有一天要过得比他好!你们信吗?啊!这两年咱们就卧薪尝胆,好好地装他一回孙子。反正这两年我也没法在外面出头面,等这阵风过去了,没人再想起我了,我让你们跟着我一步登天。不行咱们出国找个地方,下半辈子咱们也享享洋福去!”单鹃母女高兴地对视一眼,正在思索的刘川则慌忙应景地假笑一下。

小屋夜刘川睡在小屋的木板上,夜里蚊虫叮咬,刘川轰赶不散,只好烦躁地用那酸臭的被子蒙着头,睡了一会儿,又翻身爬起,拧开电筒往上看。他发现褥子正面反面,有好多臭虫爬动,看得他头皮发麻,嘴角发颤。

剧组白天季文竹正在拍戏,那是一个下雨的戏,上面用洒水车洒着“雨水”季文竹和一个男演员淋着“雨”互相凝视抒情。导演喊了声:“过!”表示着这段戏顺利拍完。

剧务喊了一声:“季文竹,有人找。”演员和导演一齐朝剧务这边回头,他们看见一个警察站在一辆警车跟前。人人面惊疑之,大家一同转脸去看季文竹,季文竹全身淋淋的,瑟瑟发抖地走出人群,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怎么把警察招过来了。

警察问:“你是季文竹吗?”季文竹惶然点头:“是啊,我怎么了?”警察拿出一只致的手提纸袋,说:“这是你朋友刘川让我们给你送来的。”季文竹疑惑地接过纸袋:“刘川?”她从纸袋里取出一只小盒,打开来,里面原来是一只美发亮的大卫杜夫牌打火机。

小院白天天上出了太,单成功和刘川一起把刘川的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他告诉刘川:“臭虫怕热、怕干燥,太一烤自己就爬出来了。”他又让刘川找了一条木,然后用木在被褥上,他说:“就这么使劲,就行。那些玩意儿就都出去了。”刘川接了木继续完单成功又让刘川把板和架板的凳子都拿到院子门口,使劲在地上磕,把躲在木里的臭虫全都震出来了。这一晒一震刘川才知道里面窝藏了多少活物。那些肮脏的小生命黑麻麻地趴了一地,看得刘川骨悚然,老单却哈哈大笑:“看见没有!”笑罢,老单说:“这下就行了,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保证没人咬你了。”刘川说:“臭虫还好说,我那屋主要是蚊子。”老单说:“他们没给你送蚊帐来呀?那…回头我找老范再给你要一条蚊帐吧,你这两天先忍忍。”刘川没有说话,老单又说:“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跟着我,不会白跟的。”老单转身向屋里走去,走前附在刘川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好多人都说蚊子能杀人,那可不是说的。”见刘川惶然,又说“因为蚊子在杀你之前,能先把你烦死!”老单笑笑走进屋去,刘川脸上更加惶然。

某餐厅晚上剧组在这里吃关机饭,投资商张老板也来了。大家酒足饭后尽而散。在餐厅门口,大家各去开自己的车子,张老板问季文竹:“你去哪儿?酒仙桥,正好我顺路,我送你。”路上晚上季文竹在路上把打火机拿了出来:“张总,昨天你过生,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昨天没时间给您送去。”张老板一看打火机,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喜这个牌子?我看你年龄不大心可真细。本来我也正要找你呢,我下一步要拍个时装戏,里边有个角特别适合你,回头我把剧本给你看看。”季文竹笑道:“哟,不是让我演女一号吧。”张老板:“这个人物…应该是女二号吧,不过戏份很大,比女一号还讨巧。你先看看本子,你肯定喜。”季文竹说:“只要张总让我演,女八号我也演,我听您的。”张老板说:“那,那回头你到我这儿来拿剧本。哎,这个打火机多少钱?这个牌子的打火机很贵的。”季文竹说:“没事,只要您喜就行。”酒仙桥季文竹家外晚上张老板一直把季文竹送到季文竹家楼下,季文竹下车,与张老板亲热地告辞,目送张老板的车开走了,才转身上楼。

季文竹家晚上季文竹回到家里,宽衣解带,倒在上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了刘川的电话,手机中传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季文竹怅怅然地有些想念刘川。她的目光停在头她和刘川一起逛公园时的合影上,刘川笑得那么甜美开心。季文竹也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小院夜刘川用被子蒙着头,抵御着蚊子的袭击。

小院白天刘川在院子里冲凉,单鹃看见他身上被蚊虫叮咬得红斑点点,惊问:“哟,你这是怎么回事呀?”刘川说:“啊?蚊子咬的。”单鹃:“你把我的蚊帐拿去用吧。我不怕蚊子。”刘川说:“不用不用,我也快习惯了,随它们咬吧。”单鹃又说:“要不然这蚊帐咱俩共用?”刘川说:“那哪行啊,咱们是姐弟俩,那不伦了吗。”单鹃说:“那怕什么,又不是亲的。”刘川说:“不是亲的更不行了,让你妈看见还不把我撕了。”单鹃说:“我发觉你不怕我爸就怕我妈。”刘川说:“可能吧,你妈那人,太凶。”单鹃说:“那我凶吗?”刘川说:“你一半随你爸,一半随你妈,你那沉稳劲儿像你爸,你要犯起浑来,估计也不在你妈话下。”单鹃说:“我什么时候犯浑了,我跟你犯过浑吗?”刘川说:“你跟小康犯过,我看见的。”单鹃说:“别跟我提小康,小康那种人,你不跟他来浑的不行。”刘川说:“我看他倒不跟你来浑的。”单鹃说:“我借他胆!”两人正聊着,单鹃母亲在大屋的门口喊刘川:“刘川,你来,帮我把被子晾上。”刘川过去,犹豫一下,还是接了那盖脏的被子,憋着气晾到铁丝上。

单鹃母亲又喊刘川:“刘川来,你去帮我买包烟来,要‮花菊‬牌的。你身上有钱吗?”刘川:“我没钱了,还有一块五。”刘川从兜里翻出钱,给单鹃母亲看。单鹃母亲皱皱眉,嘴里低声叨咕了句什么,转身回到房间。刘川看看单鹃,单鹃也看看他,刘川问:“你妈烟?”单鹃:“打牌的时候。”这时单鹃母亲又从屋里出来,拿了两块钱给刘川:“拿去买吧。”刘川穿了衣服刚要出门,单鹃叫住了他:“等等。”她跑到母亲跟前,问:“妈,再给我五块钱。”鹃母:“干什么?”单鹃:“我有用。”鹃母疑惑地看她一眼,回身进屋,又去拿了五块钱出来,给女儿。单鹃跟到门口把五块钱给刘川,说:“去买盒蚊香回来。”杂货店白天刘川来到离小院不远的一个冷清的街边杂货店里,刚刚让伙计拿了蚊香,就看见景科长手下的一个便衣从里屋走了出来。

杂货店后面的密室白天杂货店里没有别的顾客,于是景科长手下的便衣用眼把刘川延入店堂后面的一间密室。在这里刘川见到了景科长,两人做了简短谈。

景科长问:“你怎么瘦了?”刘川说:“废话!你没看我这些天吃的什么,能不瘦吗。”景科长说:“没生病吧,睡眠好吗?”刘川说:“睡眠?这几天在路上没睡好,昨天一宿又没睡。”景科长问:“为什么?”刘川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蚊香给他看:“喏!”景科长笑笑:“没受过这种苦吧,我看你从小就是娇生惯养,你们在公大上学不是有军训吗,你这总比军训舒服点吧。”刘川不笑:“军训,军训至少被子是干净的,又没这么多臭虫蚊子,还有老鼠。我宁可军训去!”景科长问:“你那‘干爹’连干净被子都不给你呀,你那‘干妈’‘干姐’对你怎么样?”刘川懒得多说:“不怎么样。”景科长:“对你不好?”见刘川不答,景科长换个方法又问“和这家人好相处吗?”刘川沉默一下,才说:“单成功还行。”停了一下,又说“单成功抢银行归抢银行,可常为人处事上,至少表面还行吧。”景科长问:“他老婆呢?”刘川:“他老婆那人,怎么说呢,反正跟他不般配的,没什么本事又不会挣钱,还老赌牌,没钱就自己跟自己赌。家里活儿也是老范干,偶尔他女儿也干,反正他老婆不干。还老跟老单斗嘴,反正是单成功让着她。”景科长:“她女儿呢?”刘川:“她女儿倒不让着她。她女儿…咳,反正这娘俩脾气都不小。”景科长:“我是问她们对你怎么样,让你干活儿吗?”刘川:“让啊,单成功老婆使唤我跟使唤他们家佣人似的。哎,这儿有‮花菊‬牌香烟吗,我还得给她买盒烟呢。”景科长让一位便衣去前边看看有无‮花菊‬牌香烟。刘川又说:“我真没想到我能到这儿来,孙子似的给人干活儿听人使唤,我打小就没这么伺候过人!”景科长:“反正你自己要处处小心,单成功表面慈善,可他实际上才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你千万小心。这个小杂货店秦水公安局已经做了工作,今后就作为我们接头的地点,以后身边要是有公用电话,也可以直接给我打手机联系。”刘川点点头。

景科长又说:“你们从北京回来的路上是不是拐到泸沙河去了?”刘川说:“对,泸沙河那儿有座木桥,老单说他们以前把钱埋在那儿了。”景科长说:“泸沙河确实是他们埋钱的一个地点,那地方后来确实被洪水淹了,在洪水来到之前是不是有人抢先把钱挖走了,因为现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现在没法判断。”景科长的这番话让刘川到非常别扭,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失落和无趣,他想自己抛家舍命亲历亲为的这个案子,他尝尽艰辛苦苦寻找的这笔巨款,也许就是一片早已逝去的汪洋大水,就是一个莫须有的主观猜测,他忍不住问了句:“那咱们这么折腾,这钱到底还有没有啊?”景科长也说不准似的:“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死马也得当活马医嘛。”刘川想了一下,说:“单成功昨天跟我们一起喝酒,后来喝高了,让我好好跟着他,他说他不会亏了我的。还说以后等风声过了,他让我们一步登天,还说要带我们到国外去。”景科长点头,说:“是啊,那笔钱要是真让洪水给冲走了的话,那单成功怎么还会说出这些话来?”刘川:“也许是他酒后胡言。”景科长:“还是酒后真言?”刘川接不上话了。

景科长看了看表,说:“你回去吧,出来时间太长单成功该疑心了。”刘川刚要走,想起什么又转身,说:“对了,借我手机我给我打个电话。”景科长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刘川,刘川拨了家里的电话:“喂,吗,我是刘川。啊,我在南方呢,我现在在帮我们监狱办事呢,顺便和几个朋友在这儿跑一笔贷款,要是有了贷款,公司的事不也就好办了吗…您现在身体怎么样啊?每天得坚持走路…太好了!那您就坚持锻炼,我回去以前争取能走一百步,啊!那我不跟您聊了,我有事呢,真的有事,有空我再给您打…再见。”挂了的电话,刘川问景科长:“我再拨一个电话可以吗?”景科长说:“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别让单成功怀疑你。”见刘川拿着电话还是看他,便说:“那你快点打。”刘川就拨了季文竹的手机,可惜,手机还是关着。

景科长见刘川情绪沉闷下来,关心地问:“没人接?”刘川只能往好处想:“没有,关机了,她大概正拍戏呢。”景科长说:“噢,你女朋友吧?”刘川怏怏还了电话。景科长说:“哎,你上次托我们买的那个大卫杜夫牌打火机已经买了,是一千二百九十九块钱的,还剩二百零一块,等回去还你。”景科长手下的便衣拿着一包‮花菊‬牌香烟进来了,刘川了钱,景科长继续说道:“那打火机我们已经托北京市局的人给你女朋友送去了。她叫季文竹对吧?她是你女朋友吗?她雪茄?”刘川笑了笑,拿了蚊香和香烟转身往门口走,在门口又站下,似乎想了想,才回头做回答:“对,她是我女朋友,她不雪茄。”小院白天单鹃母亲正在屋里自己用纸牌算命,刘川进来,把烟给她,她从烟盒里出一烟,点上,又低头看她的牌去了。刘川犹豫了一下,从摊了一片扑克牌的上拿起那盒烟,从里边了一,又拿了上的火柴,点上了一口,转身走了。单鹃母亲怔怔地抬头,望着刘川的背影,心里不,却又说不出什么。

小院夜单成功一家人还没有入睡,单成功正在地上磨一把锈迹斑斑的尖刀,他的老婆还在烟玩牌算命,单鹃则在自己蚊帐里看那本关于刺青的画册。画册上的那些刺青有蝴蝶,有蝎子,有龙,有鱼…

单鹃问:“爸,你知道刘川属什么吗?”单成功说:“按岁数,应该是数羊吧。”单鹃翻看画册,她在刺青的图案中看到一只羊角,她又问:“爸,你知道刘川是什么星座吗?”单成功:“星座?什么星座?”单鹃:“他几月几号生的?”单成功:“×月×号吧,我看过他身份证。你问这个干什么?”单鹃:“×号,那他是手。”单鹃母亲不解地问:“手?”单鹃:“×月×号是手座的。”她翻着画册居然找到了一只弓箭。

单鹃母亲:“哎,你没事不去找小康,怎么那么喜和刘川在一块儿腻着。刘川有什么出息。”单鹃:“刘川怎么没出息,刘川上过大学,刘川还当过警察。小康有什么,除了拼狠,什么也不会。”单鹃母亲:“当警察不是让警察给开除了吗,我看他上学肯定也不是个好学生。”单鹃:“他是为了救我爸才让人家把官衣扒了的,要没他我爸还出不来呢。”单鹃母亲:“不管怎么说,放着北京大城市不住,到这种憋闷的地方来,肯定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呗。混得好也不会跟你爸过来。”单成功:“别胡说了,刘川是我劝他过来的。这孩子不错,毕竟当过警察,素质还行,在我身边我好多一个帮手。”小院白天刘川和单成功一起动手,开始收拾这个杂肮脏的院子。他们把院里的垃圾清除出去,把不能清除的东西堆放整齐。他们还把那个虽然破烂但高度还算标准的篮球架修好,把下面的地面腾空垫平。刘川在院里一个角落的杂物中,还找到了一只磨掉了的瘪气的篮球。

万和公司白天季文竹到万和公司来找刘川,公司的总办主任反倒着她问了半天。

总办主任:“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们老板是什么时候,你们这两天通过电话吗?”季文竹诧然地:“怎么了,刘川出什么事了吗?”总办主任:“啊,没有,我们老板有好几天没在公司面了。”季文竹:“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是不是在家?我打他手机他手机一直关着,他家电话多少来着?”总办主任:“你前一阵不是跟我们老板一直在一起吗,他没告诉你他家电话?”季文竹:“我一般都是打他手机,他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家待着?”秦水街边白天刘川把那只瘪气的篮球拿到街边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上,花一钱打足了气。他把球在地上拍了两下,脸上出笑容。

刘川家白天季文竹来到刘川家,给她开门的竟是刘川过去单位的同事,那个年轻的女警小珂。

季文竹见到小珂不由一愣:“啊,刘川在家吗?”小珂:“啊,他不在,他在,你进来吧。”季文竹进了门,也许因为小珂知道季文竹原来和庞建东好过,所以季文竹在这地方与小珂邂逅多少有些别扭,好在小珂正忙着照顾刘川的喝药,和季文竹之间并无谈或彼此默视的时间。季文竹进去见了刘川,小珂替她向刘川的做了个介绍:“,这是刘川的朋友,来找刘川的。”季文竹问候:“,刘川不在呀?哟,您是不是生病了,要紧吗?”刘川对季文竹有些陌生,点点头说:“还好,不要紧。你是刘川哪儿的朋友啊,是他同学吗?”季文竹有点尴尬:“啊,不是,我们是后来认识的。我来过您家。”才想起来似的:“啊,上次和刘川吵架的是你吧,我好像有印象,你和刘川他们那儿的小庞一起来的,对吧?刘川平常没那么大脾气,那天跟你们一吵,还冲我发了一大顿火。你们朋友之间以后有话好好说,吵来吵去让人家觉得没有修养,对你印象就该不好了,那样对你们可不利…”叨叨不停,小珂拿药给她喝,这才打断了她的唠叨。季文竹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尴尬。

街上晚上季文竹走出刘家时天已黑了,街上华灯璀璨,车水马龙。季文竹彷徨街头,不知该去哪里,寂寞孤独,油然而生。

小饭馆晚上季文竹独自吃饭,服务员端菜上桌,季文竹拿起筷子,却无一点食。她的目光落在了桌前窗台上放着的一盆文竹上,又牵出了她对刘川的思念之情。

小院白天篮球在篮筐上跳跃着,入网。

不干活儿的时候,刘川大部分时间就在小院里练习投篮上篮,篮球成了他的主要消遣,成了他排除烦恼打发寂寞的神寄托。

单鹃站在篮板下,看着刘川投球,和刘川一起玩儿的,又多了一个小康。

小康身高体壮,篮下占优,但刘川技胜一筹,得势得分。刘川发现只要单鹃从旁观战,小康就有点成心撒野,非赢不可似的,打两下就脸红脖子了。

于是刘川就停了下来,擦了把汗说:“累了,不玩儿了。”小康正输在气头上,认为刘川退出是故意晾他,所以口相向:“你他妈是输不起了吧,瞧你那样就不像个男人!”刘川也不回嘴,自己向水龙头走去。单鹃笑着对小康说:“歇了吧你,再玩儿你也是输,打的臭球。”小康赌气上篮,想要扣篮,不料篮球没扣进去,小康自己倒摔了一个仰面朝天。

单鹃格格笑起来,刘川回头,看小康狼狈的样子,想笑,又忍住了。

刘川的小屋白天刘川正在换衣服,他闻闻自己的衣服袜子,酸臭难闻。

单鹃没敲门就进来了,吓得刘川连忙把脏衣服又穿在身上。

单鹃:“别穿了,下来我给你洗洗。”刘川:“不用不用,我自己会洗。”单鹃看见上的那双脏袜子,刚要拿,被刘川抢先拿到,进自己的兜,他红着脸对单鹃说:“袜子太脏了。”单鹃说:“没事,我不嫌脏。”刘川说:“我嫌,我嫌。”单鹃看他,他也看了单鹃一眼,冲她地一笑。

小院晚上单成功一家住的大屋里,灯光明亮。

老范来了。

老范和儿子小康一起,带着些酒菜,七碟八碗地摆在用木箱拼成的桌面上。两家人围坐在一起,举杯互碰,边吃边聊,主要是两个长辈聊他们的那些陈年往事,小时候跟谁打架,谁的老婆跟谁又有一腿以及弟兄当中谁最讲义气之类的。老单的老婆和几个晚辈只是闷头听着,很少嘴。

一瓶说不清真假的泸州老窖喝掉,老范的脸最先红了,他问单成功:“老单,你这次出事,你自己说,我范本才够不够义气?”老单说:“当然了,你是大哥,我但凡有三长两短,就得靠你。要不我当初怎么把老婆女儿都托给你了。”老范说:“你老婆你女儿在我这里,我绝对一点不亏她们。你给的那两万块钱,早就花没影了,你去问问她们,我啥时少她们一碗热乎饭了!”单成功双手举杯:“大哥,我就大恩不谢了,你容我缓过这口气来,我一定加倍回报。我报不了,我儿子我女儿,接着报。”老范说:“好啊,那我可就等着啦,来,干了!”他和老单碰了杯,又碰了刘川和单鹃的杯:“来,我跟小辈的也干一杯。小子,酒量行吗?”虽然刘川连连摇头,但老范还是命令:“喝干了喝干了!”然后他自己也一仰而尽,喝罢对老单笑笑:“报不报的,不知道哪辈子的事呢,我这人做事凭情,只问耕耘,不求收获。倒是我现在有点难处,你要是不多心,我就跟你说说。”老单应了声:“噢。”且听他往下分解。

老范也不绕弯,上来一句:“我现在没钱了!冲我要饭吃的人太多,我养不住他们,他们怕是要造反了。这年头不给吃了谁能跟你!”老单马上做出深明大义的样子,说:“那是那是,这我都懂。你说吧,兄弟能帮你什么忙吗?要不然,我们带着孩子到别处走走,至少给你省几份口粮。等你做大了,不在乎这点小钱了我们再回身投奔过来,你看怎样?”老范摆手:“哪的话,你现在往哪走?到处都在抓你,你可别大意了。老单你是我兄弟,你老婆是我弟妹,我就是再苦,你俩的这口干粮,我省不下。单鹃呢,跟我儿子情不错,我儿子愿意养她,我管不着。老单你现在也不可能抛头面到处找活儿干去,你就在家藏着吧,现在出去不得。我看你就别让你这干儿子整天这么闲着了,让他也出去挣点钱吧,年轻轻的,别总让别人养着。”老单看看刘川,刘川也看看他,没有说话。老单又看看老范,看他像是认真的,便说:“好啊,你当大伯的就给他找个事干吧,他年轻,吃点苦没啥。”老范说:“我这儿的事,都在小康手上呢,就让他跟着小康干吧。”小康并没去看刘川,他眼睛一直盯着单鹃。单鹃张口刚想说句什么,却让单成功抢先挡了。

单成功:“好啊,小康比刘川大几岁,就算是刘川的大哥吧。小康,刘川人生地不的,以后你费心多给他撑着点,省得让人欺负他。”小康斜眼看看刘川,说:“刘川只要真心跟我,我罩着他!”单鹃大概从小康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刘川的敌意,于是情不自地移目去看刘川。刘川低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