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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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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扯嚎叫,歇斯底里,这像什么话?简直是毫无教养!

博伊走了,留下个惊恐万状的杰尔明。只见他手腕一抖,僵在那里,算是与博伊作别。他瞪眼看着博伊的背影,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似乎自己也失了风度,没了体面。

这一切竟发生在太再造

“这意味着什么?”杰尔明不安地揣测着“难道博伊已经到了那个——节骨眼上?他就要——”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博伊的反常行为。杰尔明没敢多想,对他那样安分守己的人来说,揣度他人是不磊落的。

尽管如此,杰尔明还是不住要想:“博伊似乎要…对,要走火入魔,要发疯杀人了。”稀粥摊前,特罗派尔不停地用拳头捶击着柜台,催促老板快些。

迟钝的老板终于拿来盐碗和牛壶,盐碗里整齐地放着一堆纸卷的盐。特罗派尔从最上面拿了一个小盐卷,瞅了老板一眼,手指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撕开纸卷,将盐倒人燕麦片里,并地加上牛

特罗派尔一边看着街道,一边迅速而娴地吃着。

人们像平一样在街上闲逛溜达着,只是今天人更多些,他们都以为今天太会重新燃烧起来。

特罗派尔对街上那些熙来攘往的芸芸众生们一向以“他们”概括。

“他们”是一群羊,安分守己的地球村民。毫无疑问,有时他也用“我们”但那是指他自己一人。

“我们”二字的范围至今仍未界定清楚,即使是婚约也没有使他觉得他和子同属“我们”对此,他不急。早在他14岁那年,他就渐渐地、很不情愿地认识到自己的某些特,例如,痛恨被人超过;凡事总想占上风;内心常有一种因望未得足而引发的难以忍受的痛,那痛折磨着他;等等。反视自己,发现自己,这让他产生一种恐惧。他开始慢慢明白,成为那个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我们”的一员,未必就明智。

但他又确信自己事实上就是一只狼,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家伙。

“狼”不是一个好词语。多少年来,特罗派尔一直在与自己的狼抗争着。与他一起玩耍的孩子哪怕什么也没干,只说了个狼字,也要被他严厉责罚。地球的绅士不得损人利己,而狼却反其道而行之;绅士当知足常乐,不可追名逐利;当知微见著,于平凡中发现美;无论生活怎样变化,当克服困难,改变自己,适应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狼所做不到的。狼从不坐禅,因而不能悟,不能超度。只有那些远离人间烟火,超凡俗,潜心修行,参透“万物相关”悟尽其中机缘的人,才能功德圆,超度得救。而狼是永远不可能达到这一境界的。

为了超度得救,特罗派尔一直勤勉克己,在许多狼所不能做到的事情上下了苦功夫。

他的努力功效卓著,尤其是他的专长“临水参禅”方面最富成就。在“万物相关”的参想方面也取得不少局部进展。

然而他仍然是一只狼,因为他到那种要取胜、要占上风的强烈望如火一般仍在他体内燃烧,让他痛苦难熬。为此,他几乎不能与人们往相处,不能结朋友。渐渐地他自己也放弃了这种努力。

特罗派尔一年前搬到惠灵,就时间说,他算较早定居此地的人之一,然而大街上没一个人愿意与他打招呼。而他却认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及其子的名字;知道随着头变暗,冰川南侵,这些人一个个都从北方什么州搬来;知道街上各家各店的存货,糖、盐、咖啡各物品,各是多少斤两,毫厘不。当然,人们存储这些东西只为款待客人,并非自己享用,有良好教养的绅士从不为私利而囤积居奇。特罗派尔了解这些,是因为这样可以为自己捞到好处。而让别人认识自己,却不能到什么实惠。

不过认识他的人倒也有一两个,其中之一就是银行家杰尔明。

一个月前,特罗派尔找过他,商谈一笔贷款事宜,但那是一次尴尬可怕的会面。特罗派尔有一个简单而颇富见地的想法,就是组织一个探险小组,前去勘探附近的老煤窑,找到煤矿,然后开采出来,运到惠灵来取暖。为此,他需要一笔贷款。然而这个想法在杰尔明听来简直与亵渎神灵毫无二致,他理所当然地拒绝了特罗派尔的要求。特罗派尔当时没被当作狼吼出门去已算他有运气了。

稀粥摊小贩瞪眼看着盐卷碗,大惊小怪地呼作一团。

特罗派尔尽量避免与他对视,这种人只要你随便看他一眼,他立即要对你出自轻自的怪笑,特罗派尔对此不兴趣。他清楚地知道什么事儿让小贩紧张不安,管他呢,由他自寻烦恼去吧。多拿几只盐卷儿是他特罗派尔的老习惯。现在那几只盐卷儿就在他口袋里,稳稳当当地呆在那儿。盐卷儿怎么少了?让那小贩自个儿好好琢磨去吧。

特罗派尔干净勺子,迈步走到大街上。他身着双层皮风雪大衣,暖暖和和的,但他知道大衣外正刮着北风,寒冷异常。

有人从特罗派尔身边飞快走过,看上去孤零零的,脸上充了绝望的表情。

“奇怪,发生了什么事?”特罗派尔想。更奇怪的是那种慌忙,那种梦游般的茫与失神,它们让特罗派尔想起了什么。他不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对“他们”那群温文尔雅的羊来说,除一种情况外,绝对不会有此种情形发生。

特罗派尔穿过街道,跟在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后面。他认识那人,名叫博伊。博伊在面包店前跌跌撞撞与杰尔明抓扯时,特罗派尔正跟在后面,看了个清楚,听了个明白。

博伊的神就要崩溃了。刚才的见闻证实了特罗派尔的判断。

他猜到那种情况就要发生了——博伊要发疯杀人了。

特罗派尔好奇而鄙夷地看着那个可怜的人。走火入魔的疯子!

温驯的绵羊被得无路可走了!这种情形他以前见过,都这个样。

不用说,发生这种事儿特罗派尔也照样能讨到好处。只要你肯用心,凡事都可以占便宜的。特罗派尔注视着,等待着。他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站定,把博伊在面包店里的举动看了个清清楚楚。只见他笨手笨脚地拿着刀,从大面包上砍下了自己的半斤。

特罗派尔等着博伊从面包店里冲出来…

“杀人啦!杀人啦!”突然,有人喊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令人骨悚然。

是杰尔明在叫,接着又传来博伊狂怒的嚎叫。他手里挥舞着面包师那把面包刀,刀在空中一闪一闪地发着寒光。大街上的人,除一个外,全都四下里奔逃。

有个人被砍倒了,倒在他自己的刀下,正是面包师本人。砍,砍,博伊在他身上一刀又一刀地砍着。末了,挥着面包刀,风风火火地从里面窜出来,刀在他头顶上呼呼作响。那些平里温顺惯了的人们,面对这情形,惊恐万状,在博伊前面亡命奔跑。博伊吼叫着,向着水般退去的人群一路砍杀过去。杀!杀!杀!这是绅士们大失体面的情形之一。还有另一情形,他们也是不要体面的。这后一种情形与特罗派尔相关。

特罗派尔眉头紧锁,跨过大街,朝面包店走去。

博伊那个疯子追赶着人群,已经离得很远,冲到街口上去了。

特罗派尔叹了口气,走进面包店,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拿的东西。博伊自会疲力竭的,狂怒来得快也去得快,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变成乖乖的羊。那时,其他羊会围拢上去,会逮住他。发疯的人都是这个下场。在某一临界承点上,多增加一克的力有人的神便会崩溃,那么这一点便是人类神的承极限。这种情形时常发生,前两个月惠灵就发生过两起。特罗派尔以前在匹兹堡、奥尔图纳和布朗克斯维尔等地都见过。

人类有一个神承极限。

特罗派尔走进面包店,漠然地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面包师,看见死尸他也不是头一次。

他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干什么都无人看见。他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弯捡起博伊扔下的半块面包,拂去上面的灰尘,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食物总是有用的,如果有足够的食物,博伊或许不至发疯行凶。是什么把人垮的呢?饥饿?萨迦—玛塔峰上的金字塔,盘旋的气眼,让人害怕不已又求之不得的超度,还是刻意掩饰造作的生活?追寻原因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神崩溃了,疯了,如此而已。而特罗派尔是不会疯的。要紧的就是这一点。

特罗派尔又趴在柜台上,伸手去拿那块分剩的大面包…

突然,他看到一双恐怖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是杰尔明夫人。

“狼!来人啦,救命啦!这里有只狼呀!”她尖叫起来。

特罗派尔吓得差点站立不稳,来不及看清那个该死的女人藏在哪里。那人从柜台后面立起来,继续尖叫着:“狼!狼!”特罗派尔厉声说道:“夫人,求你——”但没用,她继续尖叫着。想到她的叫声会把人引来,而罪证就在自己身上,特罗派尔恐慌起来。他冲过去想阻拦她,让她安静下来,仍没用,她仍在尖叫不止,附近已经有人听到了叫声。特罗派尔猛转过身,冲到街道上。但人们已经从刚才躲避博伊的各个旮旯里拥出来。

“请——请等一等!”特罗派尔叫起来,愤怒而惊恐。但谁也不听他的。他们只听见那个女人的呼救声,有人或许还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面包。他们围着他,不,简直就是在他身上,无数双手在抓他,扯他的皮衣,撕他的口袋,刚才偷的小盐卷散落一地,有人又拽他的衣服,结实的线也给撕裂了。特罗派尔束手就擒。

所有的人都在吼叫:“狼!狼!”吼声淹没了远处追赶博伊的声音,淹没了一切。

他们捉住了“狼之子”这是他们丧尽体面的又一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