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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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躺在一个如帐蓬般的透明塑胶罩中,一只手吊着点滴,另一只手被固定在病的栏杆上,医院里白的病服对她来说太大了,因为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惨白占据着她清丽的脸庞,让她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不像是个真人。
祈正砚觉有口气堵在口,让他不过来,而由心底散发出的寒气使他打了个冷颤,他闭起眼,不愿再看,急转过身体靠在玻璃上,好一会儿他才能再度睁开眼,眼前蓦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他一大跳。
“心儿!”祈正砚叫了声。
安心儿脸冷寒,彷若不认识他一般,转身走进病房。
“心儿,这是怎么回事?她怎样了?怎么样了?”祈正砚急促的出声询问。
“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走,不要在这儿影响到她的情绪。”心儿冷冷的代,脚步没停的走入病房。
“心儿,心儿!”祈正砚喊着人,但心儿没理会他,他也想跟着走进去,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受,所以却步了。
赫语…她…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心疾不是好了吗?为何会到这般严重的地步?赫语现在的样子就算他不是医生也能明白她的情形有多糟,祈正砚再度仔细观察着她,若不是一旁的仪器显示出她还有心跳起伏,他真会以为她不会呼了。
在这一刻,他对她的恨、对她的气都消失了,比较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他的觉已经不重要了,他宁愿赫语漾着笑脸来骗他,宁愿她睁着大眼睛对他说谎,怎么样都好,他就是不要她这般亳无生气的躺在病上,这让他心痛,他真的到心好痛!
一股重力打在他的肩膀上,祈正砚回身,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形,一个重拳就对着他的下巴挥来,在剧痛之中,他被打飞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了巨大声响。
祈正砚忍住那如被撞碎的痛楚,等疼痛消褪一些,不再眼冒金星了,才总算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谁。
“滚出去,我不准你到这里来!”赫恺脸冷沉地撂下话。
祈正砚勉力从地上爬起,这阵声响也将心儿、医生和护士引出来。
“恺,别这样!”心儿走上前拉着丈夫。
祈正砚下嘴里的腥味,他没有因赫恺的动生气,若今天角互换,他也会这么做的。而他只想明白赫语怎么样了,他祈求的看着赫恺和心儿“你们告诉我小四现在怎么样了好不好?”
“小四不用你的关心,滚,若不想再挨拳就马上滚出去!”赫恺的模样凶狠得像要杀人般。
祈正砚转而向心儿求援“心儿,我是真的关心小四,我也真心想知道小四的情形,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心儿眼眶泛红,语气哽咽“主治医生在这里,你自己问吧!”说完,强拉着丈夫走进病房。
祈正砚赶忙冲到穿着白袍的医生面前“医生,请你告诉我赫语怎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医生不知道这个人和赫家人有什么瓜葛,但看他这么关心赫语,也不隐瞒他。
“赫小姐的病情非常不好,她的心脏已经衰竭到无法正常运作,若不能及时换心,赫小姐活不过这几天了。”祈正砚惊骇得往后倒退一步,但又马上冲上前抓住了医师的肩头怒吼:“赫家不是很有钱吗?他们买得起最贵、最好的葯,为什么你们还救不了她呢?”医师被抓得好疼,赶忙睁开祈正砚的虎爪解释:“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换心得要有合适的心脏,不是所有人的心脏都可以,而且这个手术成功率本来就不高,加上赫小姐的身体衰弱成这样,情形就更难说了。
“赫家有钱又如何?这个赫小姐一点也不开心,刚送进来时,她不肯吃葯、不肯打针也不肯接受治疗,护士为她戴上氧气罩,她还会扯掉,连点滴也拔掉,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闹得我们只好将她安置在氧气围幕中,将她的手绑起来,她才不致伤害自己。
这样的病患如何能捱过漫长的换心治疗?现在她是活一天算一天,只能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了!”医生边说边叹气,有钱人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一个健康的穷人。
医生的话让祈正砚呆住了,她竟然想求死,不愿意活下去,是怎样的痛苦让她强烈的想逃开这个世界,难道他真的错怪她了?她是真如她所说的那么自己?她对他的是真的!
小四他,他却那么狠的用话伤害她,让她活不下去,是这样吗?是这样吗?祈正砚抓着头想在紊的思绪中理出头绪。
他边想边无意识的走出加护病房离开医院,他没去公司,又回到家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左脸颊肿了,嘴角也淤青了一块。忍着痛为自己上葯,然后祈正砚失神的躺在上。
一闭上眼,脑里全是赫语虚弱的模样,他翻个身不愿再想,却挥不去她的身影。医生说她若没换心就活不过这几天,而换心又充许多的变数,所以她要活下去必须依靠奇迹。
奇迹!这世上哪有什么奇迹?一个人要靠奇迹生存,不等于被宣判必死一样?死,赫语会死,她会死…祈正砚蓦然睁开眼,死!想到赫语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心剧痛了起来,不,他不要小四死,不要她死,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她都不可以死,做错了可以改的,只要有生命在,什么样的错事都有改过的机会,只要改了,不就没错了吗?
那她怎么可以死?她要活着向他认错改过啊,怎能死?不可以,不可以!
祈正砚从上跳起,马上冲出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四!他要去见她,告诉她自己可以原谅她,只要她好过来向他道歉,他什么都可以原谅她。
她忘了她要陪他看星星、陪他吃本料理吗?他不在乎她能不能生育,不能生他们可以收养啊!不在乎她是不是四儿,他要的是小四,不是梦中虚幻的人。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忘了她的誓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她怎能食言?不可以!
在前去医院的路上,祈正砚在心中不断的念着小四的名字,完全想通了这些子以来为何自己会这样彷徨无著,他等不及要将答案告诉小四!
“你又来做什么?”再度看到祈正砚,赫恺的脸仍是没有变好。
“我要见小四!”祈正砚坚定地回答。
“我不准,快走,免得我动手打人!”赫恺断然的拒绝了。
“就算会被你揍,我也要见小四,我要见她!”祈正砚的态度坚决,气势不比赫恺弱。
赫恺见祈正砚的眼神有了些变化,沉一会儿之后让开了身体,丢下话“你最好让小四活回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祈正砚明白,若小四真有万一,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走入病房,在换衣间穿上了隔离衣,经过消毒的手续,他走入了赫语的病房。
坐在边,祈正砚看着躺在透明氧气罩中的赫语,她枯槁的模样狠狠揪着他的心,她的模样比他在外面看到时更糟。祈正砚痛苦的将脸埋入手掌中,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四?为什么?
想到自己要和小四说的话,他打起神,抑着心恸,用心去呼唤她:“醒来,小四,祈大哥来看你了,你快醒过来,快醒来…”彷若接收到祈正砚的讯息,赫语真的缓缓张开了眼睛,小脸慢慢的往他这边移动,最后两人的眼神相遇了。
“嗨,小四!”祈正砚想轻快的打招呼,开口的声音却是那般的悲伤。
赫语嘴角微扬,对祈正砚笑了,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嗨,你又来了,你的主人今天好不好?忙不忙啊?他还在生我的气吗?不过,你能到我梦中陪我,我已经好足了。只是我想向你的主人说声对不起,可惜我没有机会了,你帮我告诉他好吗?若祈大哥梦到我,我一定会对他说对不起的,还会说我好他,祈大哥,我真的你,我没骗你的,没骗你…”祈正砚刚开始不知道赫语在说什么,仔细想想后他才明白,原来赫语以为自己在作梦,他来到她的梦中,而她在对梦中的他说话。在她昏时,都是这样和梦中的他说话吗?
一股酸意冲上祈正砚的眼眶,他哽咽地对着她叫:“小四,你不是在作梦,我是祈大哥,真真实实的祈大哥,我来看你了,我知道你没骗我,我也相信你我,小四,你快看看我,我真是祈大哥啊!”隔着透明氧气罩,他握住了赫语被绑着的小手。
赫语虚幻的浅笑着,好真的祈大哥,这是她作过最美丽的梦了,含着笑意,她又沉沉的陷入黑暗中。
祈正砚看赫语又闭上眼,急得在旁大叫想唤醒她“小四,小四…”见她没醒来,他又猛力按着紧急铃,医生、护士马上冲入病房里。
“小四她昏过去了,她昏过去了!”祈正砚慌无措地叫喊。
医生为赫语检查了一下,告诉祈正砚:“赫小姐这样的情形是正常的,她的体力失太厉害,无法清醒很久,昏睡的时间会愈来愈长,醒的时间相对就会愈来愈少,直到她无法再醒过来为止。”无法再醒过来,那不等于死了吗?祈正砚跌坐回椅子上,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抱着头轻声的啜泣起来。
医生叹口气,只能摇摇头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小手轻拍着他的肩膀,他才抬起泪的脸。
“祈大哥!”心儿蹲在他面前,轻声叫唤,眼睛也是红的。
“我想告诉小四,我不生气,我原谅她了,我要和她结婚,婚礼还是按照原计画举行,她不必生孩子,我们两人世界就够甜了,婚后我们可以半年时间在本、半年时间在欧洲,圣诞节时就全家人聚在台湾一起过节。她一定没在本过过年,我们要一大早起来到庙里拜神,以求新的一年平安健康,我们可以在一起做许多事,但这些都是其次的,我最想告诉她,我她,我她,我她,要我说千万次我她都行,只要小四能好起来,我只要小四好起来,我真的她啊…”说到最后,祈正砚已是泣不成声。
至今他才明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消逝是多大的痛苦,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希望自己能替她试凄,他愿意付出所有只求时光倒转,回到小四没病倒之前,回到那场不必有的争执之前,那他就能阻止一切悲剧发生。他会跟小四说,知错能改就可以了,他还是她的,就如同她他一般啊!
心儿明白祈正砚的悔与痛,在这最重要的一刻,他终于看清楚自己的情,只求上苍别再捉这对有情人了,让他们有个美好的结局!
老天爷,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