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与今群雄惊诡变武当一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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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紫霄,已是将近天亮时分,无名真人自知难以
睡,便在静室打坐。
他练的是玄门正宗内功心法,平只要盘膝一坐,便可进入人我两忘之境,此际他心绪不宁,非但未能进入“禅定”境界,反而诸般幻相,纷至沓来,忽而好像置身于云水之间,与殷明珠(西门夫人)泛舟湖上,忽而好像醉卧于碧纱帐里,看常五娘红袖添香。突然浑身浴血的西门牧和暴跳如雷的唐二先生都扑向他,而百媚千娇的常五娘也突然化作了狰狞的女鬼。…好在他灵
未断,听到道观的晨钟敲响,悚然一惊,终于还是能够从幻境中解
出来。做起吐纳功夫,心情这才渐渐恢复宁静。
朝廷派来册封掌门真人的钦使已经来到了武当山。牟沧闻报,立即出来
接。
正钦使上前说道:“牟兄,认得我吗?我是特地向皇上讨这个差使,来恭驾你当上掌门的啊!”无名真人道:“原来是褚兄,没想到一别十年,却在这里相见。听说褚兄早已在京中得意,当上了御林军的副统领了,我也应该向褚兄补贺啊?”正钦使哈哈一笑,说道:“牟兄,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洒。不过,你现在身为掌门,我也应该改个称呼了,赵副使,你上来见过掌门真人吧。”那“赵副使”道:“掌门真人,我和你虽是初会,但和你的公子却是刚在不久之前在金陵见过面的。”原来正饮使名褚千石,乃是御林军副统领,赵副使名叫赵太康,也是御林军中的高级军官。
无名真人道:“小儿在金陵多蒙赵大人照顾。不过,大人你的记似乎不大好!”赵太康道:“掌门真人指的是哪一桩?”无名真人道:“五年前贫道五十
辰,你似乎曾经来过舍下。”赵太康微笑道:“没想到掌门真人居然会知道这件事情,真是令我受宠若惊了。不过,那次我是随众祝寿,自始至终都未有机会与真人
谈,还未算得是正式相识吧?”原来当无名真人还是中州大侠牟沧
的时候,由于他
游广阔,他做五十大寿那天,各方前来驾寿的宾客不知多少,驾客每一个都认识他,他却是未必都认识每个驾客的。这个赵太康当时尚未在御林军任职,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气,牟沧
的确是不认识他的。不过,牟一羽从金陵回来,说起了这个赵太康,而且这个赵太康前来祝寿,又正是牟一羽代表父亲招待他的,牟沧
开始知道这件事情。
无名真人是武学的大行家,一看赵太康目蕴光,两边太
微微坟起,便知他是个内家高手。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怎的我当时竟没注意到此人?”同时也是不觉起了一点思疑:“他与我素没
情,何以当年来给我祝寿?若说他想藉此结
名人,他却又是自甘沉默。”一个念头,蓦地从心中升起:“莫非他这次前来,也是另有目的?”钦使亲临紫霄
拜会掌门,表示朝廷对武当派的尊重,但也不过例行公事而已。寒暄已毕,无名真人叫儿子代他送客。
出了紫霄,赵太康忽道:“听说公子昨天抓住了一个偷上武当山的人?”这件事发生在紫霄
前,许多人都在场的,牟一羽自是不能隐瞒,说道:“不错,是有这件事。但我却不知此人是谁。”赵太康道:“我倒知道。这人名叫连横,是四笔点八脉连家子侄。听说他当场受了暗算而亡,不知公子已查明是哪种暗器了吗?”牟一羽情知瞒不过他,说道:“有人怀疑是常五娘的青蜂针,其实不是。”赵太康道:“何以知道不是?”牟一羽道:“中了青蜂针的毒,脸上呈现青
,连横死时,脸
却是黑的。”赵太康道:“有没有在他的身上取出暗器?”牟一羽道:“没有,一枚小小的毒针。也不知
入他的身体哪个部份,要是用到解剖尸体的手段,似乎又嫌太过残忍了。不过在场的有一位对毒药极有研究的泉老先生,认为连横中的不是青蜂针,就是
据他的判断。”赵太康道:“你说的这位老先生,敢情就是有天下第三使毒高手之称的泉如镜?”
“天下第三”和“极有研究”之间,当然还是颇有距离的。
牟一羽心头一凛,但也不便修改刚才所说的话,只好说道:“不错。赵大人是否觉得他的所见有不到之处。”赵太康不置可否,半晌说道:“连横的尸体呢,可否让我看看?”牟一羽道:“已经埋葬了。不过,赵大人要看,也不困难,埋葬之处,就在前面山岗,只是薄葬。”要知他虽然有所顾忌,不想别人发掘连的死因。但钦使提出要求,他又怎能拒绝。
武当弟子当然不会给连横筑坟,掩盖棺木的不过是松散的浮士,赵、牟二人合力,很快就扒开了,赵太康揭起棺盖,说道:“我的所料果然不差,你看!”不必他来提醒,牟一羽亦已注意到了。只见连横的脸上一片蒙蒙的青,虽然颜
不是十分明显,但经过了一
一夜,青
末褪,可知中毒之深。
牟一羽只好说道:“如此看来,似乎真的是青蜂针了。赵大人,你、你是怎样料到的?”赵太康没有正面回答,却道:“如此看来,不但常五娘曾经来过,唐先生也曾经来过!”牟一羽情知他说的是实,但却不能不敌意问道:“赵大人何所见而云然?”赵太康道:“只有唐二先生有那种可以在瞬息之间改变中毒肤的药粉,而且在下药之际,要令那么多人毫无知觉,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这个手段!”牟一羽见他变了面
,不由得心中一动,使即故意说道:“谁也知道常五娘是唐二先生的外室,他替这妖妇掩饰,那也不足为奇。”赵太康道:“恐怕不只是掩饰这样简单。”牟一羽道:“那么依赵大人之见…”赵太康道:“杀人灭口!”牟一羽吃一惊道:“杀人灭口?”赵太康道:“看来唐二先生和常五娘都是不愿那个连横落在你们的手中的,他们用的手段虽然不同,但同样都是恐怕连横
漏和他们有关的秘密。”但他所猜想的是什么“秘密”可没有说出来。牟一羽自也不敢多问。
牟一羽回转紫霄,把此事告诉父亲。
无名真人道:“羽儿,你到过辽东,你知道有个黑鲨帮吗?”牟一羽道:“听说黑鲨帮是贩卖私监的,本来是在江南,后来在江南站不住脚,帮主罗江峰跑到辽东,重建此帮。爹爹,你因何问起黑鲨帮?”无名真人道:“那个连横,正是罗江峰的副手,你想他们能在辽东建帮,要是背后没有靠山,做得到吗?”牟一羽道:“你是说他们和洲人有关系?”无名真人道:“这点是不用怀疑了,我怀疑的,唐二先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怕他
漏秘密,要杀之灭口。”牟一羽大吃一惊,“如此说来,莫非唐二先生,常五娘、连横他们三人都是一丘之貉?
“”无名真人不置可否,说道:“好了,我要静坐一会,你去墓园替我问不歧吧。他昨晚受的伤很重.你顺便带两颗九天琼玉丸给他。”牟一羽觉得父亲的言辞似乎有点闪烁,不觉又是惊疑,心里想道:“莫非爹爹还有一些什么瞒着我么?”他应了一声,跟着问道:“爹爹还有什么吩咐?”无名真人道:“没什么了。啊,对,你出去的时候,叫他们把玄通唤来见我。”玄通是在清虚观中管理杂工的道人。
牟一羽没有猜错,他的父亲的确是有件事情瞒着他。自从那聋哑道人出本来面目之后,无名真人就已知道牟一羽在辽东所遇那个蒙面人一定是他无疑了。但唐二先生在昨晚又是给他打跑的,不知聋哑道人究竟是友是敌?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无名真人也想不通,那聋哑道人怎能离开武当山一个多月而没人发觉?
墓园的灵房中,内进那间房间,现在就只剩耿玉京和他的义父不歧了。他的姐姐蓝水灵在天亮时候已经回家。
不歧好像是发梦呓,忽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呼急促,额上都
出青筋。
耿玉京掌他的风府
,助他调匀气息,不歧醒过来了。
他一张开眼睛,看见耿玉京坐在他的身旁,好像忘了耿玉京本来就是一直守护着他的,似醒非醒的又在叫道:“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耿玉京轻轻摇了摇他说道:“义父,我当然相信你,昨晚我已经相信。姐姐也都和我说了,杀害我的养父母是那唐二先生,不是你!”不歧道:“京儿,你,你说什么?”耿玉京道:“你不是凶手,我已经知道了!”不歧道:“什么,你都知道了么?”耿玉京心中酸痛,“义父,怎的你连昨晚的事情都忘记了么?不错,最初我怀疑你是杀我养父母的凶手,但后来不是都说清楚了么?”不歧道:“我说的不是昨晚之事!”耿玉京默然说道:“你误杀我爹爹的事情,如今我也不怪你了,别提它吧!”不歧道:“我说的也不是这一件事情2”耿玉京不觉一怔,问道:“那你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不歧深深了口气,说道:“我说的是你的外公,亦即是我的师父两湖大侠何其武被害的那件案子!”耿玉京知道这件案子关系极大,“啊”了一声,不敢
话。
不歧道:“这件案子,连掌门真人都曾怀疑我是凶手!”耿王京道:“不,我知道掌门真人的用意,他是恐防你自寻短见,因此要着落在你的身上把那凶手找出来!”不歧的神似乎好了一些,跟着说道:“我知道,但说老实话,我对掌门真人也不敢十分相信,我只能相信你!”耿王京道:“好,那你对我说吧!”不歧道:“掌门人问我当年的真相,有件事情,我是瞒住他的,师父被害那天晚上,其实我曾经回过家里!”耿玉京“啊”了一声,但随即说道:“义父,你见到什么?我仍然相信你不是凶手!”不歧面
笑容,说道:“多谢你。”于是说出那天晚上他的所见所闻。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正是那凶手逃出来的时候。师父临终之前骂的那声:“畜牲’!我也听见了。”耿玉京心头颤栗,“畜牲”二字,通常只是父亲骂儿子,或者师父骂徒弟的啊!那个凶手是谁?既然不是义父,难道,难道不歧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怪不得师父要骂畜牲,那个逃出来的凶手,他的面貌简直和我一模一样!而且他的背影又和你的父亲有几分相似!”耿玉京呆住了,过了一会,方始出得声:“有这等事!”说到此处,不歧脸上现出非常痛苦的神情,捶说道:“我真该死,师父对我思重如山,我却不敢
身和杀害师父的凶手搏斗,当时我竟然给吓得躲在暗处,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给那凶手发现。”耿玉京道:“那个凶手的武功比你高出许多,当时如果你
面的话,只怕也是白饶一条
命。”不歧说道:“我不仅贪生怕死,还是个卑鄙小人,在这样重要的关头,我还只是为了本身的利害打算。”耿王京正想劝他不要太过自责,不歧已在继续说道:“凶手身法快极,转瞬已是越墙而去,我听得老家人何亮的脚步声跑进师父卧房,此时我本来应该进去的,可我还是未敢
面。因为我恐怕师父已是伤重垂危,他把那个凶手当作是我,倘然再见到我的话,一个可能是立即给我气死,一个可能是见面就骂,容不得我辨明,万一他就死了,我的嫌疑岂非更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耿玉京这才知道他刚才的自责乃是指这一件事,心中也是觉得义父私心太重,甚不应该。
不歧苦笑道:“京儿,我把最见不得人的心事都对你说了吧。即使你因此杀我,我也甘死无辞!我一向妒忌你的父亲,尤其在他抢了师妹之后,我更是很他人骨。当时,或许就是由于我的偏疑,我的确是有几分怀疑那个凶手就是你的父亲,也‘希望’那个凶手当真就是你的父亲!”耿玉京隐隐到几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味道。当下说道:“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时不管你是有心之错,或无心之错,总之,知错就好,我一出世就蒙你教养之恩,我总还是把你当作义父的,不过…”不
收敛了嘴角挂着的笑意,连忙问道:“不过什么?”耿玉京道:“不过,怀疑也总得有几分事实做
据的,我想知道你因何怀疑我的父亲。”不歧道:“你不说我也要告诉你的,你知道那晚我因何赶回家吗?”跟着自问自答:“因为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你的父亲已经做了
洲
细,已经从关外回来,明天就会回到家里,因此我要赶回来告诉你的外公。”耿玉京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不歧的脸
一阵青一阵红,显得甚为尴尬,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是常五娘告诉我的,我和她有了不应该有的关系。我知道她行为不端,但也知道她
游广阔,消息灵通,我、我这就抱了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的态度,啊,刚才我说到哪里?”
“你说到听见何亮的脚步跑入我外公的卧房。”
“对,正在那个时候,常五娘突然在我身边出现,示意我赶快离开,我就糊里糊涂跟她走了。
“到了无人之处,她说,你洗嫌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天方才回去,假装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她又告诉我一个据说是最新的消息,可以断定你的父亲就是弑师的逆徒的。”
“那最新的消息又是什么?”
“说是你的父亲身上藏有霍卜托的一封信,霍卜托是洲大汗努尔哈赤的卫士,其时已经潜入京师,计划在京师谋得一官半职,为
洲人做卧底的。要是从你父亲身上搜出这封信来,就可坐实他的罪名了。”耿玉京忍不住道:“请五娘又怎能知道得这样清楚?”不歧叹道:“我当时只是想把你的父亲置于死地,她不肯说消息的来源,我亦无心追问!”耿五京道:“这个霍卜托我曾经见过,他的身份虽然复杂,但决不是
洲好细,不过,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义父,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曾怀疑过常五娘也是
洲好细?”不歧道:“经过那晚之后,我才开始怀疑。”接着说道:“第二天我和何亮一起,在盘龙山碰上你的爹娘。嗯,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并非饰辞狡辩,当时我和你的父亲搏斗,不错,你的父亲是伤在我的剑下,但其实他的剑法是远远在我之上的,致他于死的,是因为他中了常五娘的毒针!”耿王京咬牙道:“我早已料到是这样的了。”不歧继续说道:“那封信我并没得到手,见是见过的。当时你的母亲在行囊中找出过,给了你的爹爹,后来你爹爹死后,不知怎的就不见了。但我总算也查明了一件事情,你爹绝对不是弑师凶手!”耿王京松了口气,说道:“此事明白就好!”不歧叹道:“可惜是明白的少,不明白的多,我自问与人无仇,我不懂那人为何要扮成我的模样,移祸于我?”耿玉京道:“我看那人不是移祸于你,而是要陷害我的父亲!”不歧道:“你的意思是那人早已知道我对你爹有心病,是以特地这样做,让我怀疑是你的爹爹?”不歧当时的确是曾经有此怀疑,是以才会发生第二天他“误杀”师弟耿京士一事,所以听了默然不语。
耿玉京道:“江湖上通晓易容术的人虽然不少,但最擅长此术的似乎还是唐仲山那老贼和得自他的真传的常五娘!”不歧道:“你怀疑是常五娘?”耿玉京道:“常五娘轻功超卓,凶手一瞥即逝之后,她很快就出现在你的身边,焉知不是她去而复回?”不歧道:“但那人并非女子。”耿玉京道:“对一个通改容易貌的人来说,女扮男装,扮得维妙维肖,也不稀奇。”不歧摇头道:“不对。”耿玉京道:“因何不对?”不歧道:“那人的轻功,身法非常特别,和常五娘的身法截然不同!”耿玉京对常五娘的武功,当然不及不歧之深悉,只好让他自话自说了。
不歧继续说道:“十八年来,我一直猜想不透这人是谁,直到昨晚,才有新的发现,但也还不敢说是就已揭开谜底。”耿玉京连忙问道:“义父,你发现了什么?”不歧道:“昨晚在你进来之前,有一个人曾经来过。”耿玉京道:“谁?”不歧道:“东方亮。”耿玉京怔了一怔道:“哦,原来东方大哥来过了。他为什么不等我呢?”不歧道:“那我就不知道,当时,他与掌门人手,他们或者以为我尚在昏
未醒,其实我已经醒了,东方亮一听得你在外面叫唤的声音,立即超墙而去。掌门人似乎也是有心放他走的,加上一掌,那一掌却是推送之力。”耿王京道:“但这件事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又有何关?难道你以为…”不歧好似在思索什么,忽地说道:“我以前虽然也曾与东方亮
过手,却未曾见过他的轻功。”耿玉京道:“他的轻功怎样?”不歧道:“他那飞身越墙的身法,和十八年前我所见到的那个凶手的身法,正是相同!”耿玉京道:“东方亮是西门燕的表哥,虽然他的年纪比西门燕大得多,但顶多也不过是三十二三岁出头吧,怎能是当年凶手?”不歧道:“北方生长的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也长得相当高大了。你的父亲当也不过二十岁年纪,而且,东方亮的身材不也是和你有点相像吗?”耿玉京摇了摇头,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够做出那件案子!”不歧道:“我也不敢断定凶手就是他。但他那轻功身法十分奇特,凶手即使不是他,和他恐怕也有很深的关系。”耿玉京虽然年轻,思路倒是颇为周密,说道:“换句话说,所谓有很深的关系,即是曾经传授栓他武功的人了。若然不是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师父。”不歧道:“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耿玉京怔了一怔,道:“你是说他的姨母西门夫人,不对,不对,决不会是她的!”不歧并没反问,却道:“也说不定那个凶手和他是先后同门。只不过我们未知罢了,京儿、你。你…”忽然他就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