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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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风隼在盘绕呼啸,黑翼遮蔽了黎明前下着小雨的天空。
她在不顾一切地奔逃,怀中放着刚刚打回来的酒——如意赌坊在城南,然而她用尽了力气向着北方急奔,脚尖点着石板铺的大街,用尽所有西京传授给她的身法。
她想跃入路边的房间去躲避头顶那些如急雨呼啸而来的劲弩,然而黎明前的街道四壁峭立,没有一家开着门。头顶那些呼啸着的风隼,每次看到她脚步稍微一缓、便知道了她躲藏的意图,用低低掠下,用暴风骤雨般的一轮得她不得不继续逃离。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天慢慢亮起来,力量慢慢从身体里消失。鲛人本来的体质就不适合长时间的战和对抗,即使跟主人学习了那么久,自己的体能还是无法跟普通的人类相比啊…好几次,在风隼掠低的时候,她几乎都看得见风隼内纵的鲛人傀儡那张木无表情的脸——那时候她的手指缓缓握紧佩剑,忍不住就想一剑投出,刺穿那个傀儡的护甲,让那架风隼坠毁落地。
然而,每个刹那,仿佛无形的力量锢着鲛人少女的手,让她无法拔剑。
潇…潇。姐姐啊,你如今在何方?会不会就在上面,毫无表情地看着奔逃的我?
恍惚间,脚下一痛,仿佛什么东西穿了骨骼。她面朝下地重重跌倒在路上,怀中猛然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她低下头,看到碎瓷片扎入口,混合着鲜血出来,透前襟。
“啊,洒了!”她口低呼,陡然间,心里有不祥的觉,抬头喃喃“主人…”她想站起来,然而已经不能够:一支劲弩穿了她小腿,把她钉在地上。
她咬着牙去想反身拔掉那支箭,然而刚刚一动、半空的劲弩接二连三来,猛然穿透她的手臂和肩膀,钉入地上——奇怪的是,却不任何致命的部位。
“哎呀,杀了她得了!”风隼上,一个沧帝国战士不耐烦起来,脸上青筋凸起,脸兴奋“干吗要跟着她?她是个鲛人,又不是咱们要找的!杀了杀了…啊哈哈哈,多啊,穿那细细的脖子!”
“你敢!少将吩咐了,从桃源郡东边起搜查,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那个人的手准备按下机弩上的弹簧,旁边的战士猛然喝止“这个鲛人居然单身半夜出来走动,说不定她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联系!她方才发出了求救讯号,我们等着看谁来救她不就得了?”那个按着机簧的战士不甘心地放开了手,看着底下身是血被钉在地上的少女、依然充杀气地手舞足蹈,大笑:“死她!死她!哈哈哈…那些卑的鲛人!”
“迭香得多了。”看着那样狰狞的神,旁边的沧帝国战士不屑地摇头,对另一边的同伴冷笑“老三你看,新来的人了就变成这样!要这些新上风隼的家伙克服怯懦,上头也不该用这种法子吧?真怕这小子兽发作起来、连我们都砍了。真是的,还不如鲛人傀儡派得上用场。”
“小心点,这种抱怨要是被上面人听见了、可要把你军法处置!”看到鲛人傀儡木无表情地拉起了风隼,继续盘旋,同伴谨慎嘱咐“少将治军严厉、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那些逃回来的人,还不是被送回伽蓝城严厉惩处了?”
“活该!驾着风隼还被人打下来,本是一群饭桶——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一连在桃源郡遇到那么多鲛人,难道这里最近有复国军出没?”风隼上沧帝国战士猜测,忽然间眼神凝聚,断喝“人来了!快掠低,放箭!”透体而过的长箭将她牢牢钉在地上,血冰冷地出来,合着黎明前零落的雨点,淌了地…汀的意识慢慢模糊,看着地的鲜血,忽然苦笑:为什么鲛人的血还是红的呢?如果和那些人类不一样、那也干脆不一样得彻底一些吧?
耳边传来尖啸声,风隼又俯冲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不杀自己?
他们…在等什么吗?
又一轮的劲弩呼啸而来,这一次、已经丝毫不避开她的要害,直心脏、咽喉和头部。
漫天的箭雨中,她闭上眼睛,松开了握着剑的手——虽然,在风隼又一次的低空近中、她还是有机会杀掉上面那个驾驭机械的鲛人傀儡,然而她最终松开了手,喃喃叹息:“姐姐…”
“汀!”猛然间,听到有人大声叫喊她的名字。
那个悉的声音,瞬间将她残留的神智凝聚。她睁开眼看到闪电般掠到的黑衣人,猛然明白了,用尽所有力气大喊:“主人!别过来!风隼要伏击你!”然而,那句话未落,尾音随着穿她颈部的利箭唰地停住。
黑衣剑客闪电般掠过来,抬手挥剑,那些劲弩忽然在白光中纷纷截断。冒着雨,西京赶到她身边,跪下,双手颤抖着、然而却不知道该如何抱起她——一共有七支长箭穿了汀纤细的身体,将她牢牢钉在地上。最致命的一支、穿了她的咽喉。
“汀!汀!”他不敢碰她,颤不成声。
“主人…”鲛人少女的口微微张开了,显然那支箭还未曾损坏声带,她的手指指指天空,脸上的神是急切的“风…风隼…逃…”随着口的开合,血沫合着呼从颈部冒出,染红她蓝的长发。
“别说话,别说话!”西京大声喝止,右手的光剑猛然掠出,沿着她身体与地面的间隙一掠而过,切断那些钉住她的长箭,将她抱起。一轮劲弩过,风隼再度掠起。炎汐随后赶到,看到浑身是血的汀,猛然眼神就锐利起来。他转过身去不看两人,按剑冷冷看着天空中盘旋而上的风隼,全神戒备。
汀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好笨拙啊…主人,酒、酒洒了…”
“你为什么不往回跑?你为什么不往回跑!”西京看到她那样的伤势,猛然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你来得及跑回来的啊!为什么要往北边跑!”
“不能、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复国军的秘密…”汀的眼神慢慢涣散开来,喃喃“少主、少主在赌坊…不能让他们…发现…”
“笨蛋!就为了苏摩那个家伙吗?!”西京猛然明白过来了,大骂,身子都颤抖起来“不值得!本不值得!”
“少主是、是我们所有鲛人的…希望。”汀微微笑了起来,坚决重复,忽然间手指动了动,抓住西京的手,艰难地“主人,请你、请你要原谅我一件事…”
“别说话。”西京腾出一只手,想为她止住血,然而汀身上伤口太多,一只手本按不过来。血迅速染红他的手,冰冷的血却仿佛炙烤着他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