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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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敌过招，不会有任何一个不紧盯着对方的反应、动作，包括一眨眼，一晃肩，而李朋他也没看见郭怀出手，天地良心，真没看见。

由于全身力，无法转动，甚至连提气都不能，李朋这一下摔得不轻，半天站不起来。

欧雪杏眼瞪得更圆，檀口张得更大，再一次的想惊叫，却仍然叫不出声来，哪怕是极轻微的一声。李朋又何尝不是这样，他简直不敢相信，像是做了一场梦。

所以总不敢相信，有三分是不相信这个姓郭的有这种身手，另七分则是不相信，明知道他来自“天津船帮”在这块地面上，居然还有人敢跟他动手。

这时候，郭怀说了话:“李九爷，群义没打算赖债，但是就冲你这重手法的一掌，从现在起，‘天津船帮’别想再从群义拿到一文钱，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不要紧，带话回去，三天以后，郭怀到天津去，找你们做得了主的，当面做个了断，现在，你可以走了。”李朋支撑着慢慢站起来，望着眼前这个郭怀，羞怒之火跟上冲的杀机织，里有一条钢丝软鞭，腿里也藏着一把匕首，可是他就是没力气去动它们，呈现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咬牙忍住，走。

他没吭声，转身外行，还好，虽然举步艰难，但到底勉强还可以走。

望着李朋已经到了门口的背影，二姑娘欧雪这时候倏然走过了神。

也就在这时候，一条无限美好的身影，带着醉人的香风，从后院方向掠到。

是大姑娘欧霜，她刚巧看见了李朋即将拐出大门的背影，一怔:“听见笑声，我就猜是他，果真是他，他怎么走了？”欧雪带着震惊，急急忙忙的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听之余，欧霜脸连变，等到欧雪把话说完，她霍地转望郭怀，声俱厉，望之怕人:“郭怀，你好，你真好，谁叫你多管闲事，你说！”郭怀似乎在意料之中，平静泰然，不慌不忙的道:“大姑娘，承蒙录用，我既已是群义的人，就该”欧霜怒笑:“你既已是群义的人，你把你自己当成了群义镖局的什么人？你不过是个杂工，连做个趟子手都还不配，你凭什么管？”欧雪没想到乃姐话说得那么重，急道:“姐姐”欧霜怒叫道:“我的事你少管。群义镖局还轮不到你当家。”欧雪脸一变，低下了头，居然没再吭一声。

郭怀仍是那么平静:“大姑娘，难道我管错了？”欧霜冰冷的怒声道:“你本来就管错了，要是能这样，我欧家也不会咬着牙忍到如今了。”

“大姑娘难道想不到，丢镖嫖，赔镖，到头来债主是‘天津船帮’，这分明是设计好的一着毒计。”

“用你告诉我？‘天津船帮’找上门来的头一天我就明白了，可是已经迟了，你知道不知道，已经迟了？”

“大姑娘既然明白，难道就甘心受他们欺诈勒索？”

“不受又怎么样，河北、山东两省，受他们欺诈勒索的又何止我群义镖局一家，连朝廷都让他们三分。”

“那么，这每月十两黄金的利钱，大姑娘是怎么个筹法？三年期到，还不了千两黄金，又该怎么办厂“那是我欧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大姑娘，你或许坚强，或许有担当，但，某些事，对某些人，忍，不是办法，咬牙强撑，也只有越陷越深，到最后仍过不了那一关。”

“你以为你现在伸了这把手，我欧家就能过得了这一关？你只是害了我欧家，毁了我群义镖局，你知道吗？”郭怀要说话。

突然，欧霜变得虚弱异常，不但说话有气无力，而且充了悲痛、凄凉:“自从有了威远，京里这么多家镖局，一家一家的关门歇了业，不怪，威远韩振天有七个好儿子，一个神仙似的干闺女，一帮皇族权贵，可是我欧家就是不甘示这个弱，认这个输，我咬牙撑，就是尽最后一滴血，赔上一条命，我也要撑，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我的苦心全毁在你这个刚进群义还不到半天的人手里，这是命，是运，也是数，或许你是好意，我宁愿当你是一番好意，不怪你了.怪你又有什么用呢？你走吧！马上走，马上离开群义镖局，我不想再看到你”二姑娘猛抬头，一脸惊容，尽管口齿启动，但却没说出话来。

郭怀还是那么平静，他望着眼前这位不让须眉，甚至愧煞须眉的大姑娘欧霜，两眼之中着几许赞佩，几许怜惜，道:“大姑娘的用心我明白了，但是我不能走”欧霜脸一冷道:“你怎么说？”郭怀道:“大姑娘，事是我惹起来的，理应由我一肩承当，好歹我要办出个结果来。”欧霜娇靥上泛起了冷笑，掠过搐:“后果已经明摆在眼前了，你还要什么结果？你要是好意，我不愿意连累你，你要是歹意，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应该知足了，难道非留在这儿看我群义镖局被夷为平地，欧家一家三口出尽丑，丢尽脸，然后血溅尸横不成？”郭怀道:“大姑娘，请放心，不至于那样，就算至于出丑丢脸，血溅尸横的是郭怀一个人，保证”欧霜悲惨笑道:“你用不着再说什么了，为欧家的事，让你赔上一条命，我也于心不忍，何况，就算你赔上一条命，我欧家仍过不了这一关。”郭怀道:“大姑娘的好意我，可是我还是不能走，方命之处，只有请大姑娘谅者。”欧霜脸又一寒:“郭怀，你”郭怀道:“大姑娘，祸已经惹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天津船帮’的势力要真是那么庞大，手段真那么可怕，我就是离开群义，也是逃不出他们的掌握，既然大姑娘也认为横竖过不了这一关，为什么不让我试试，也许，不但能就此做个了断，甚至可以重振群义声威，直追威远镖局。”欧霜冷笑摇头，就待说话。

郭怀又道:“大姑娘既有当初之忍，甚至不惜尽最后一滴血，那么任何一线希望都不该放过，大姑娘不让须眉，甚至愧煞须眉，更不该连这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欧雪犹豫着叫了声:“姐姐”她虽然没说什么，没多说一个字，但是这一声所包含的，谁都懂，谁都明白，也已经很够了。欧霜转眼望乃妹，目光在二姑娘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望郭怀，一句话没话，头一低，转身往后去了。美好的身影透着悲凄，步履之间，也显得那么沉重郭怀、欧雪两个人望着那渐去渐远的身影，都没动，也没说话。

倏地，二姑娘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闪身追了过去。

郭怀站在那儿仍没动，脸上的神，永远是那么平静。

二姑娘欧雪在后院门追上了欧霜，这地方，被客厅挡住，看不见前院，至少看不见郭怀站立的地方，当然，郭怀也看不见这个地方。

欧雪追上欧霜便道:“姐姐，你怎么忘了？”就这么一段路工夫，欧霜已经变得相当平静，停下来，淡然道:“什么？”欧雪道:“我刚才说的时候，你没在意听啊？他有一身好功夫。”欧霜淡淡的道:“我听见了，当然，要不然李朋不会败在他手下，可是那也只不过是败了李朋而已。”

“不，你没看见，我刚才也没来得及细说，他身手好得不得了，李朋只出了一招，我都没看见他出手，李朋就摔了出去。’”欧雪带着惊喜，话说得动。

哪知欧霜仍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就像一泓连波纹都不起的池水，她看了看欧雪:“怎么样？”

“我是说可以让他试试，说不定他能”

“我不是让他试了么？”欧雪还待再说。

欧霜突然说了这么。句:“小雪，自从镖局陷入困境，爹卧病之后，我觉得你还小，我也是个做姐姐的，所以对外的任何一件事，我都没让你分担，现在看来，我错了，我应该让你知道，出了咱们镖局大门，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二姑娘她听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