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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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天天好起来了,”尼柯尔答道“哪里最需要,我就想到那儿去。”蓝医生告诉硬币,如果她能负责亲自护送尼柯尔返回医院,尼柯尔可以到选择者领地去帮助她,但最多呆小半天。硬币同意了,谢尼柯尔主动提出帮助。
她们一上车,硬币跟尼柯尔讲了选择者领地发生的情况。
“伤员被送到还没炸坏的任何屋子,在那儿检查,如果需要,进行急救,再安排车子送到医院…情况一天比一天更糟糕,许多选择者都放弃了希望。”另外。通情况同样令人不安。在萤火虫稀稀落落的照明下,尼柯尔看见到处都遭到了破坏。为了打开南大门,警卫只得把二十多个选择者推到一边,他们当中有几位受了伤,吵吵闹闹要进城。车子进了大门,里面的破坏情况更糟。尼柯尔和她的朋友们曾经观看过道德剧演出的剧院,现在成了一个七八糟的地方,艺术区附近大多建筑已经夷为平地。尼柯尔开始到恶心。我不知道情况有这么糟糕,她正想着,一枚炸弹突然落到车顶上。
尼柯尔给震出车子,抛到街上。她头昏脑地挣扎着站起来,车子给炸成了两截,硬币和另外一位八爪蜘蛛医生埋在瓦砾下。尼柯尔挣扎了好几分钟,想设法够到硬币,但最终意识到毫无办法。又一枚炸弹在附近爆炸了。尼柯尔的小急救箱掉在身边的地上,她赶紧抓住急救箱,跌跌撞撞拐进一条小巷,去寻找藏身之处。
一个八爪蜘蛛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巷子当中。尼柯尔弯下,从袋子里拿出手电筒。八爪蜘蛛的眼睛不动了。她把蜘蛛侧身翻到一边,马上看到它后脑袋上的伤口。大量白的粘汩汩向外直淌,到大街上。尼柯尔到骨悚然,差一点就窒息了。她飞快地四下一瞧,想找点什么东西把死蜘蛛盖起来。一颗炸弹击中了不到两百米外的一幢屋子。尼柯尔站起来,又朝前走去。
她在巷子右边找到一个隐蔽处,但已经给五六个小香肠那样的动物占据了。它们把她赶了出来,其中一个咬住她的鞋跟,追了她二三十米远。最后,那东西走了,尼柯尔才停下来了口气。她花了几分钟检查自己,发现没有重伤,只是零零星星擦伤了几个地方。
空袭之间有一个空隙,选择者领地出奇地安静。尼柯尔前面一百米远的大街上,一只萤火虫在一幢大楼上空盘旋,看来这房子还没有炸坏。尼柯尔看到一对八爪蜘蛛进了大楼,其中一个显然是受了伤。那一定是家临时医院,她自言自语地说,便动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几秒钟之后,尼柯尔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就在她的听力范围之内。最初投有引起她的注意,但第二次,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尼柯尔立刻在大街上停住了脚步。一股凉气从背心直往下冒。那是婴儿的哭声,她一动也不动地想。后来几秒钟,她什么也没听到。可能是我的想象吗?尼柯尔问自己说。
尼柯尔集中视力,在昏暗中往右看,朝她想象可能是哭声的方向张望。只见40米外的叉路口处有一道铁丝网,几乎全给炸塌了。她又看了看附近的大楼。那里的八爪蜘蛛一定需要我帮忙,尼柯尔想。但我怎么能…哭声在黑夜中回,这一回清晰多了,一下高,一下低,完全就是典型的人类婴儿凄惨的啼哭。
她匆匆跨过倒塌的铁丝网,铁丝网前面的地上,有一个破碎了的彩文字招牌。尼柯尔跪下拾起碎片,认出八爪蜘蛛文字“动物园”几个字,她的心跳马上就加快了。理查德在动物园的时候,听到过哭声,她想起来了。
一公里外传来了爆炸声,在她的左面,随后,又是一声,更近了。直升飞机又返回来进行轰炸了。婴儿哭个不停。尼柯尔竭力向哭声的方向靠拢,但行动很慢。要在一片爆炸声中辨清婴儿的啼哭声非常困难。
一颗炸弹在她面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爆炸了,随后,在寂静中,尼柯尔什么也没听见。哦,不,她的心叫了起来,现在可别。不要在隔得这么近的地方。远处又是一声爆炸声,接着又安静了一下。也许是其他动物,在宇宙的什么地方,也许有某种动物的叫声,就像婴儿的啼哭。
尼柯尔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现在我该怎么办呢?她问自己说。继续寻找,希望…还是转身回去…
她的思路又给凄厉的哭声打断,尼柯尔尽快朝前奔。不,她不断对自己说,一颗母亲的心给这绝望的哭声撕碎了,不会有错。不可能有其它声音会像这样。一道破碎的篱笆横躺在小巷的右边。她跨过篱笆,在前面的影中,只见什么东西在动。
啼哭的婴儿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一动也不动的大人的身影。可能是婴儿的母亲。那个女人脸朝下躺在泥地里。大人的下半身浸透了鲜血。尼柯尔马上断定女人确实已经死了,她小心翼翼地弯下去。把那个黑头发的孩子抱了起来。孩子受了惊,又打又闹。尼柯尔把孩子贴在肩膀边,轻轻拍着它的背。
“好啦,好啦,”她说,孩子还在尖叫“一切都会好的。”昏暗的灯光下,尼柯尔看到孩子奇异的服装,是两层厚厚的布袋,只在恰当的地方剪了几个而已,而且也浸透了鲜血。尽管孩子闹个不停,尼柯尔还是匆匆给它作了检查。除了腿上伤了皮。全身沾污垢以外,小姑娘看来还好。尼柯尔估计她大概有一岁左右。
尼柯尔从急救箱里找出一块白布,格外小心地把小女孩放到白布上。在给孩子搽身上的尘土、血迹的时候,她觉到每当附近发生爆炸,小姑娘都会吓得搐,缩成一团。尼柯尔哼着婆罗门的摇篮曲来哄她。给她包扎腿上的伤口时,小女孩暂时停止了哭泣,一双又大又蓝的眼睛直瞪瞪望着尼柯尔。尼柯尔取出一团的纱布,给她擦去身上的泥土,她也不再扑打了。但刚过一会儿,尼柯尔掀开孩子的衣服,给她搽洗,在她小小的口上发现一个绳子打的同心结,正暗暗称奇,孩子又嚎叫起来。
尼柯尔抱着孩子站起身来。她肯定是饿了,尼柯尔一边想,一边四下张望。想找一个小房子或者栖身之处。附近一定应当找得到什么吃的。在十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隐蔽之所,头顶上有一块大石头,很显然,在空袭之前,这是个封闭的地方。尼柯尔在那儿找到一大锅水,几件不知道作什么用的东西,一个上用的垫子,还有几个袋子,孩子和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就是用这种袋子做的。但是没有找到吃的东西,也没办法让孩子从锅里喝水。后来,她想到一个办法。
回到那已经死去的母亲身边,尼柯尔认为她房里一定还有,因为她显然是刚刚才咽气。尼柯尔搬起女人的身子,把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把女孩放到母亲前,看着她。
孩子贪婪地大口大口吃,在她吃的当儿,一枚炸弹爆炸了,照亮了这位故去母亲的面容,这正是尼柯尔在艺术家广场八爪蜘蛛的绘画中见过的那张脸。看来并不是我的想象啊,尼柯尔想。
吃完,女婴睡着了。尼柯尔拿一个袋子把她包起来,轻轻放到地上,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来检查这位已经死去的母亲。女人下半身和右边大腿上的大口子里,尼柯尔找到两大块弹片,她是血过多而死的。检查大腿伤口时,尼柯尔在女人的右部上摸到一个奇怪的包块。出于好奇,她把女人从地上稍稍抬起,用手指头反复触摸那个包块,好像是什么硬东西植入皮下而形成的。
尼柯尔找到急救箱,用一把小剪刀,把包块的一边剪了一个小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此物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来呈银,其大小形状与雪茄类似,长12到15厘米,直径约两公分。尼柯尔大惑不解,把那东西拿在右手直转,竭力想象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非常光滑,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任何隙。也许这是动物园的某种标志,她正想着,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把小姑娘震醒了。
翡翠城那边,炮火越来越密。尼柯尔一边哄孩子,一边考虑自己下一步怎么办。一颗大炮弹坠地,爆炸得更厉害,平地升起了一个大火球。火光中,尼柯尔看清她和孩子正在一座小山顶,隔选择者领地的发展地区很近,往西不到300米,就是中央平原。
尼柯尔把女孩儿抱在肩上站了起来,她差不多疲惫到了极点。
“咱们得出去,到炮弹炸不到的地方去,”她指着中央平原的方向,大声对孩子说。尼柯尔把圆柱体东西放进急救箱,又抓起两条干净口袋。天冷的时候也许用得着,尼柯尔边说边把沉沉的口袋扔到肩上。
尼柯尔花了一个钟头,才扛着孩子和口袋到了中央平原的一个地方,她想这儿可以躲过炮弹了。她仰面躺在地上,把孩子靠在前,并用口袋把两人紧紧裹着,一会儿就睡着了。
孩子扭来扭去,把尼柯尔醒了。她当时正在梦中跟凯蒂说话,但尼柯尔记不清说了些什么。她坐了起来,并用急救箱里的干净纱布给孩子换了布。孩子用一双蓝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尼柯尔。
“早上好,小姑娘,不管你是谁,”尼柯尔风面地说,孩子头一次笑了。
天也不再是漆黑一团,远处一团团的萤火虫照亮了翡翠城,拱形天幕上的大口子漏出光来,把拉玛附近的地区都照亮了。战争一定结束了,尼柯尔想道,至少是轰炸停止了。否则城里不会那么亮。
“好啦,我的新朋友,”尼柯尔说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放在一个干净口袋上,伸着说“咱们看看今天会有什么奇遇。”小姑娘立即从口袋上爬到中央平原的尘土中,尼柯尔将她抱起来,又放到口袋当中,但她再次朝尘土中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