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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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肥么…”
“当然够肥,这可不是街坊上卖的那种瘦巴巴的草猪,乃是养殖场新育出来大猪啊…那个膘子三层足足有这么厚啊…”
“饭后小点是什么…”
“是糖瓜柑子葡罗碎杂拌…”
“现在这时节也有果子么…”
“这是从岭南会馆常驻南海社采买来,北、卫、府各军,我们是独此一家的特供,不要费了…”士兵也有饭后小点,主要是作为三餐之间,高强度训练的补充,主要是一些枣泥面糕,或是碳烤地瓜甜心,盐霜土豆泥什么的…作为士官的小点,则要致的多,糖和酱汁可以随意加的,偶尔还能吃到蜂,很多有家室的人,喜把自己那份省下来,稍带回家,给老婆孩子惊喜一下。
驻留情况下,加餐的罐头普通兵卒是五一供,荤素皆有,罐头主要是咸鲸,士官是三一供,品种也要丰富的多,还不包括大演习和年节的加菜,新炊的葱白牛油大饼,卷上酸酸咸咸脆蹦蹦的坛装腌瓜酸菜条子,抹上现抄的酱丁,再加条煎小鱼,滚油花的羊骨头白汤,就是常驻军完美的一顿。若是伤号病号还多个猪皮鱼肚什么的煮成的冻肴,或是猪血糕。
突然一声吹哨,执事的宪军大喊起来“紧急集合…”乒乒乓乓刹那间,所有人不管事正在进餐的,还是打菜的,还是等待位置,哗然一声齐刷刷的站起来,全部丢下碗筷杯盏,轰然汇成一股洪,涌出门去,向各自的营房奔去,只留下地狼籍的餐具和被踩的稀烂的食物。
“队正以上到校场待机…”中军虞侯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所有参军、参事、副佐、材官,…到中军受命”
…
伊阙关龙门山大营,留守郎将令狐思,正咬着牙齿,面无表情的听着来客的游说,往事象打翻的酱缸,酸甜苦辣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你是庶出啊…”
…
,因为这么名分,无论他多么努力,无论他多么上进,别人更吃苦,更舍得付出,一句话,就能夺走他的一切,仅仅因为偏房,父母都不在了,他从小就不是废材,比人更早显出出资质,但是赢了又怎么样,连青梅竹马的女子,都守护不住,美名其曰的打磨…因为对方是前宰相令狐自暴自弃的卖掉最后一点父母留下的什物,跑出来投军,正逢出生入死厮杀征战,希望能够忘掉这一切。有了权势和官职后,那些亲情人情,顿如台风呼啸的沿海,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各种锦上添花的关照和渊源,也纷纷踏至。
“就算你是庶出,你也是令狐家的子弟啊…”来人自顾自得的说“。族里供养你长大,又教养你学识,更给你前程…”
“什么叫豪门大族啊,深蒂固,天下兵焚,改朝换代依然如故…不是天子身边那些子浅浮的新贵可比的…”听到这里他不由嘴角了,若是家族谋求的大事已定,还用得着来找自己么。
“现在家里也不要求你额外出力,只要约束部属,不要轻举妄动而已…”来人突然口风一转。
“这些年她在家里过的不算如意,你如果还念着她,一封休书,让人回到你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休书…”他听到这么字眼,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得骨子里都搐起来,却是心的酸楚,你们当她是什么,一件货物么。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片鼓号声,不由怒喝道“军侯不在,谁敲的升帐鼓…”
…
待大小军将都赶到中军大堂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最先赶来的军将们,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大气不敢出,表情各异的环绕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五岁的小女孩儿,正在饶有趣味的背着手,看着军帐中的什物,她一身金鳞彩绣的山河星辰裙,凤衔百鸟的盘身,相当的耀目,自有一种让然自惭的气度有急的不由想开口向大声质问,却被同伴按住,急切耳语道“不得无礼这是天子最宠的的幼妹,雍华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殿下万安…”待到人到齐,纷纷见礼之后,才由位阶最高的几名郎将中最资深的崔军副小心发问,“不知贵人突然光临鄙下,有何训示…”她呶呶嘴,身后走一个身穿内官朱袍,脸油渍和污泥的人,却皇帝身边的小内侍——静官儿,大内派了好几路人冲冲去求援都没有消息,最后的关键,却应在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皇城大内失陷时,他正在膳房准备伙食,有人故意封锁消息,把他丢在军中,结果他自个机灵,借助一手厨艺装可怜,被那些军偷偷留了下来,然后寻个机会抢了马,跳进洛水靠一点水游出洛城来。举目无助,想了想还是一路向西,千辛万苦招待天子的行驾,差点被当成闯行驾的不轨之徒杀掉,才最终找上正在行途的这位。
虽然是大冷天,他却正在冒汗,手中微微颤抖的握着所谓半截黄绢的皇帝临诏,墨迹新鲜的字迹被手心汗水浸的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平定了下心情才道…,“天子有事,急招列位忠勇将士前往洛会阅…诏书在此”一片哗然之后,“长公主殿下,您身为天家子女…”崔军副动容,却沉下语气道。
“…应该知晓国家有体制,军中有号令,不得轻易逾越的…”
“是么…”她从手中拿出一个,造型高古的玉件,高高举起“那这个呢…”
“平决…”顿时站得近的几人一惊喊出声来“确是枢密使大人的平诀…”请过来对验真伪后,崔军副心中一惊,却咬了咬牙道“不过这只是私人凭信,…除非枢密使大人…”
“手书么…有”她又变戏法一般,从袖子拿出一份文书“内枢密使大人的制令,够不够…”
“我们是北军外驻的系列,调遣体制与卫军不同,请长公主见谅…”崔军副的脸再度变了变,却硬着头皮道“凡属兵器军缁调遣,须有兵部的连署…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否则无法开拔”一再推搪糊,众将之中,已经有人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还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了,开始稍稍向后退却…
“这样不妥那样不行…你这算是抗命么”小姑娘气鼓鼓的瞪起眼睛来的样子,还是十分的可。
“皇帝哥哥可还是在等着啊…”
“当然不是…”崔军副谦卑的笑了起来,“毕竟事关体大,还请殿下在军中稍盘恒几,待臣下火速派人探明情形再说…”
“我偏不要…”小女孩儿似乎发起飙来,一些人嘴角开始出一丝微笑。
“召集众将士,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肯和我走…”
“这是在军中,请殿下不要儿戏视之…”看她扭身就走,崔军副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伸手去拦阻,突然高大垣柱背后刀光一闪,就见崔军副死不瞑目的脑袋,随着溅的血泉,飞起来,有咕噜的滚落在人群中,伧琅琅的一片拔刀声中,一个人像影子一样,从黑暗中矫捷的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如果不是地上的影子,几乎要怀疑这是一个鬼魂。
“鬼小杨…”在场军将动了一下,认出来人的身份,手中一柄青黑如霜的长刀,未停,双持飞错,晶莹暴溅的刀光,耀花了大多数人的眼,崔副将的三名亲兵,已经血捂着侯口,栽倒在地,翻滚了一大滩血迹,才断气。
“冒犯…死”他面无表情的侧头道。
“铁甲依旧在…两学三附分属、速成、士官、学军、见习、出身者,出列…”刚才还是肆意任小女孩儿,表情突然一变,声音清脆响亮的道“铁甲依旧在…”霎那间,几乎是条件反的将官中,响起一片呼应声,大步推开左右站出列来,全是一些年轻的面孔…
“长安攻略、邺城反攻,汴州死战…荣誉勋章获得者,出列…”
“与子同袍,荣既吾命…”顿时又有一些人,稍稍迟疑下了,轰然也走了出来,虽然没有那么整齐,却是伤痕累累,气度彪悍的多。赫然都是资深老军出身的军将。
眼看去了一大半,自己变成少数,剩下的那些军将面面相觊了下,还是抢在对方发话之前,将少数几个人打倒按在地,由剩下两名郎将领头,赶忙躬下身来,…,“我等愿追随长公主吩咐…”
“回禀殿下…”帐外突然走进一名刀疤脸的年轻校尉,手中拎着一串滴血的人头。
“企图擅自出营的,都在这里了…”然后又有几个人被指认拖了出来,捆绑在地。
看到众人的表态,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一份东西,“这是兵部梁宰大人的钤印…”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看到这个东西,众将中有些人才庆幸了起来,好在没有强出头,否则就变成人家局中的死棋了。最后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显然人家借机出剪除军中的不安定因素。
皇帝密诏,枢密院,平诀,再加上兵部首脑的钤印,再推三阻四,就有当场处决的理由。
随后中军大帐变成发号施令的所在,信使不断的汇集而来。
“李(萼)副院已经与第五相公汇合,正在召集洛口和龙门的粮台军,工程军,漕军诸营,沿水路截船,最快一内就能赶来…”
“派往河东道天平军的李正己,云中道成德军的李宝臣的使者还没有回音,”
“平卢道相卫军的梁崇义,泾原军的高晖回书愿出兵响应,最近一路的河北道魏博军田承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众人心中凛然,最后一点投机和试探的蠢动也被彻底扑灭下去…
洛,定光门下,几只远到而来的队伍,小心翼翼的识别这对方的身份,慢慢的汇合在一起。
“奉枢密均令,武平、当五城武装城管,计四千一百员…““奉枢密院均令,巡漕水营十三船团,共计水军两千四百人…”
“奉枢密院均令,都畿道预备府兵二十五庄军屯户,共计一千带甲团结兵,三千执兵义勇,前来报备…”
…
小东西终于出场了,觉总有点意犹未尽啊…,